“你能让你过手瘾,你该感谢我,你扪心自问,你这个阶下囚的待遇很差么?谁家阶下囚六菜一汤还能上牌桌的?”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否则你们早把我杀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有价值,就该利用你的价值将功补过,而不是总想着耍花招,你真以为自己聪明吗?你连赌桌上的陷阱都看不透,皇城内的赌场无论大小,都不缺出老千的庄家,正所谓久赌必输。你敢赌,就得做好输的准备,不只是我们戏弄你,所有的赌场都在戏弄你,或者我应该说,赌场是在戏弄所有的赌客。”
千面郎垂下头,不语。
片刻之后,温玉礼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明白了吗?想明白就干正事,我们的这位司徒大夫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他精通药理,对易容术略知皮毛,只要你肯用心教,他应该能够学得很快。”
千面郎冷声应道:“我要是真把你们给教会了,我对你们来说就没有半点价值了,你们还能留我性命?”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了你的命,但你的确应该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温玉礼端起身边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根据我朝律法,行骗罪可以根据情节轻重处以不同的刑罚,就以你的情况来看,那可是相当恶劣。”
温玉礼说着,转头询问墨竹,“像他这样行骗多年的骗子,刑部通常会如何处罚?”
墨竹道:“流放千里,余生服苦役,直到咽气。”
千面郎猛地抬头,“你们别唬我!”
“你是对朝廷律法一无所知吗?又或者是你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落网,这才将律法视为虚无。”
温玉礼轻描淡写道,“若是将你移交刑部,在处罚之前,按照惯例,你这样臭名昭着的江湖骗子会先游街示众,那些被你骗过钱的人,会拿一筐又一筐的臭鸡蛋砸你,那时你便能体会到什么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千面郎面如菜色。
“虽说你的行为较为恶劣,可若是你能将功补过,我们可以减轻你的刑罚,改流放为坐牢,毕竟苗凌枫犯的事比你还大,他卖青石散不知会害死多少人,这比你骗钱要恶劣许多,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千面郎垂眸思索。
最初担心他们利用完他之后便会杀了他,如今看来倒是他想错了,他们明摆着是告诉他——他犯的错太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其实他该有心理准备的,落在他们手上,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逃,是逃不出去的,他们把他看得太紧,又对他满是警惕,若是真把他们的耐心给耗尽了,迎接他的恐怕是死路一条。
若是将功补过,免除一死换成牢狱之灾,等将来被放出来,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思及此,他问温玉礼:“你刚才说的减轻刑罚,大概是怎样一个减轻方式?你们准备把我关多少年?”
“二十年。”温玉礼脱口而出。
千面郎顿时炸了毛,“这么久?我今天二十有八,等我放出来,我都老了!”
“也不老,还不到五十呢,万一你能活到七八十岁,那不也还剩下二三十年的日子可过?”
“你不能这么算啊,关这么长时间,我都错过娶媳妇的年纪了,那不得断子绝孙了吗?”
“那倒未必,你没听说过老来得子的吗?年过半百也还是有机会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二十年太长了,你就行行好,再减一减?我又不是杀人放火,犯得着把我关到头发都白了才放出来吗?”
“王妃,二十年确实有些长了。”司徒彦难得对温玉礼的话提出了异议,“他只图财不害命,若是让他半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是否也太无情了些?”
毕竟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他长时间都要与千面郎相处,此时为这厮求情,总归能在这厮心中留下些好印象,回头学起手艺来能更顺利。
温玉礼同司徒彦四目相对,自然是立刻明白了他求情的用意。
熟人与熟人之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在处罚千面郎这一事上,司徒彦唱红脸,她唱白脸。
反正千面郎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若是能对司徒彦生出感激之情,更有利于司徒彦学他的技术。
“司徒啊,你要知道,他骗来的数额实在不少,要不然他这臭名声是怎么来的?光是祁王殿下那边就几千两了,那他过去那些年骗的银子,往少了算都得有好几万两,这么多钱,二十年不算冤。”
温玉礼悠悠道,“你没听墨竹方才说吗?原本是要判流放之刑,他终身都得服苦役,我是看他愿意教你易容术,这才给他换的蹲天牢,大不了跟牢头说,少让他干活,伙食管饱,这是不是够意思了。”
“王妃,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但这次,我想给他求一回情。”
司徒彦沉吟片刻,道,“他出身贫寒,受尽冷眼,这点我倒是可以感同身受,我年幼时也因着家中穷困,常常受人欺凌,好几回都差点走了歪路,不过我比他幸运一些,有母亲管束着我,终究没长歪了,他自幼没有父母,没人加以管束,但好在,他也没害人性命,不妨再给他减轻几年,不需要二十年,或许十年已经够他反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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