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良思索片刻,转头问萧云昭:“皇叔准备何时进宫?”
他早就明白,对于他与太后的私人恩怨,这两人是保持中立的。
他们既不会帮着他杀太后,也不会帮着太后杀他。
他们之所以来干涉,只是因为他迁怒了萧谨恒
如今萧谨恒平安无事,他与太后的事,需要他自己来做一个了断。
“今夜。”萧云昭道,“为了确保你的安危,谨恒不跟着我们回去,就让他和玉礼待在一起,明日中午送他回宫,只要谨恒没有回到东宫,太后就绝不会轻举妄动。”
“好。”萧元良应了下来,“那就有劳皇叔带我走这一趟了。”
“咳咳!”床榻上,萧谨恒忽然咳嗽了两声。
萧元良当即噤了声,不再多言。
“太子大概是快醒了。”司徒彦说道。
众人十分有默契地都陷入了寂静。
良久之后,萧谨恒动了动眼皮。
“唔……头疼……”他一边嘀咕着,一边费力地睁开了眼,看见温玉礼坐在床头,下意识询问道,“姑母,我刚才是怎么了?”
温玉礼道:“刚才我和你六叔正打架呢,你忽然就晕过去了,可把我们给吓了一跳。”
“我是忽然晕倒的吗?”萧谨恒回想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形。
他原本在荡秋千,后来看见了温玉礼和萧元良打起来,便跑过去劝架,再之后……他似乎觉得脑袋一阵昏沉,完全不省人事了。
“司徒大夫给你把过脉了,你是着凉了。”温玉礼忽悠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晚些叫白桃给你炖药膳乌鸡汤,补两顿就好了。”
“这个时节怎么会着凉?”萧谨恒颇为惊讶,“这都快夏季了。”
“夏季怎么就不能着凉了?这一年四季都有人着凉的,你这小孩就是没见识。”温玉礼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夜里踹被子会着凉,忽冷忽热也会着凉,你昨夜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不老实,把被子给踢了?”
“这我不记得了,早上是白桃把我叫醒的。”
“肯定是踹被子了,别给自己找借口。”温玉礼说道,“幸好不严重,有司徒大夫在很快就能好起来,否则回宫之后我都没法给你皇祖母交代。”
萧谨恒闻言,撇了撇嘴,“放心吧,要是皇祖母怪罪起来,我自己承担就是了,绝对不会把你牵连进来,话说,我昏迷了之后,你和六叔没再打了吧?”
“我们都担心你,哪还有闲工夫打架?”
“没打了就好,姑母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真得改了,传出去有辱斯文。”
“你刚醒过来就准备给我说教了是吧?”温玉礼板起了脸。
“好心提醒罢了,你不爱听就算了。”萧谨恒说着,咂巴了一下嘴,“我这嘴里怎么有股怪味?又苦又涩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以前着凉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太子殿下不必感到奇怪,我们刚才给你喂过药了。”司徒彦解释道,“这药味道怪,但是见效快,过一会儿你就不会觉得头昏脑胀了。”
“是吗?那就好。”萧谨恒说着,看向了桌子上的茶壶,“那里边还有茶水吗?我想喝点儿润润嗓子。”
萧元良拎起了茶壶,倒满了一杯茶水来到了床前,递给了萧谨恒。
“多谢六叔。”萧谨恒接过了茶杯,大口大口地喝着。
萧元良垂眸望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今日及时回头……
他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孩子在自己眼前生龙活虎的模样,他会是何种心情。
他原先觉得做事可以不计后果,是因为他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能够全身而退固然好,如果要把自己赔进去,那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反正无牵无挂。
然而……伤害信任自己的人,给他带来的仍然是痛苦,他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报复过后的快乐。
或许他真的应该感谢温玉礼骂醒了他。
思及此,他看向了温玉礼,道了一句:“多谢。”
忽然被他道了一声谢,温玉礼有些怔愣,回过神后,眉头耸动了一下,“不谢。”
他知道萧元良在谢她什么。
其实也用不着他来说这一声谢,反正她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萧谨恒。
“六叔为何要谢姑母?”萧谨恒一头雾水,“她之前不是还打你了吗?还用脚踹你来着,要不是我忽然昏倒了,说不定你还得挨她几下。”
“关于她打我一事,的确不是她的错。”萧元良道,“是我做了不对的事情,她教训我也合理,别看她年纪比我还小几岁,按照辈分,她是有资格来训我的。”
“六叔犯了什么错?”萧谨恒面带好奇。
“长辈之间的事,小辈不要多问。”温玉礼说着,从衣袖口袋里取出了萧谨恒抵押给她的白龙玉佩,放回了萧谨恒的手心里,“这个还给你。”
她原本也没打算要萧谨恒的东西,之所以暂且收下他的白龙玉佩,只是为了让萧元良心中更愧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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