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收起了账本竹简，移目看着单翼：“单道友，你笑什么？”
单翼的视线扫过诊所各处，可他不敢看善恶鼎上的那张人脸，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宁涛的脸上，阴恻恻地道：“你这地方我来过不只一次了，可你这诊所我还是第一次进来，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你。”宁涛，他的心里也有些好奇单翼想跟什么。
“这是一个腐朽的地方，它就像是那没有香客的老庙，神像崩塌，破败老旧，你就像是那庙里的可怜的和森…哈哈哈！”单翼又笑了，那笑声诡异。
宁涛只是看着他，单翼嘲讽他的外诊所，也嘲讽他，可他的心里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这家伙马上就要死了，他没有必要跟他计较什么。
白圣也是恶魁，临死之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单翼也是恶魁，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恶。
不过，人家就要死了，还不让哔哔一下？
单翼的话锋忽然一转：“你杀了我，你就没有机会得到武帝手中的丹方，不如……”
宁涛打断了他的话：“我修道也替行道，你是一方恶魁，你在我这里没有交易。我劝你也死心了吧，横竖是一死，死得像一个男人也不错。”
单翼沉默了，一身的精气神转瞬间就萎了。
没人能坦然面对死亡，其实相比于普通人，他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修真者其实更怕死。
嗡嗡嗡……
善恶鼎的鼎鸣之声由轻而重，频率也更快了。
宁涛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要的吗？虽然我不会帮你实现什么未聊遗愿，但如果你愿意的话出来，我也可以当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单翼颤声道：“我错了……”
宁涛只是听着，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错了，不觉得为时已晚吗？不过，单翼不会是第一个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错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次抓到隶翼，诊所的收租日也即将到来，这也就意味着即将要搬家了。它会搬到什么地方去，他这个诊所主人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下一个恶魁是谁。
这时单翼忽然一声长叹：“罢罢罢，该死球朝！这诊所要收我，我去了便是。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送你，你愿听则听。”
“你。”宁涛。
“我观你印堂青中带黑，你近期必有一场大劫，如你能顺利渡劫，你此后的运势会转好，如果你不能渡劫，你也会死。”单翼。
宁涛顿时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单翼临死之前居然还会给他算个命。
单翼忽然又怪笑了起来：“桀桀桀……你你修道也替行道，何为道，又是谁给你的权利替行道？这世上恶人那么多，你杀得完吗？你不过也是一个被奴役的可怜之人，我的劫就是这诊所的劫，就算你度过此劫，你也难逃一个卸磨杀驴的下场！”
宁涛只是看着他，可内心已经不再平静。
单翼的情绪越来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昂：“我单翼纵横一生，享受美酒美人无数，快意恩仇，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如果遗憾，那也只是没能凑齐丹方炼制出寻祖丹。我一生都在搜寻与寻祖丹有关的信息，传那寻祖丹里隐藏着众神寂灭的秘密……”
一团青烟突然涌来，转眼就将单翼吞噬了。
宁涛这才回过神来，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青烟之中，可满眼都是涌动的青烟，有风雷闪电的声音在耳畔激荡回响，却好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里传递过来的，显得很遥远很遥远，无法触及。
青烟散去，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宁涛静静地站在单翼消失的地方，好半响都没有动弹一下。
单翼死了，可单翼的话却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还有困惑，尤其是最后的没有完的话。
寻祖丹里隐藏着众神寂灭的秘密？
一句众神寂灭勾起了宁涛的一段记忆，那是关于杨贵妃的记忆。
众神寂灭道卒，宝塔镇时现建树。
这是杨贵妃在那艘沉船里过的一句话，不像似是诗，倒像是预言。不过可惜，她没有完。
“众神寂灭……首先得存在才有得寂灭吧？这也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曾经存在过，然后死了？众神寂灭道卒，这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众神都死了，道也就不复存在了？”宁涛忍不住去琢磨这些，可是还是毫无头绪。他感觉他自己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之中摸索的人，没有光明指引，到处碰壁。
善恶鼎中青烟不再，代表善的白气和代表恶的黑气相互缠绕，恶多于白，但大致是平衡的。
发了一会儿呆，宁涛苦笑了一下，然后把脑袋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都清扫了出去，他自言自语地道：“我想这些有什么用？我一个每个月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操那么多空心干什么？该来的始终会来，想躲也躲不掉。那家伙我是奴隶，这话没毛病，我表面上是主人，其实就是奴隶，我的存在价值就是赚善恶诊金，诛杀恶魁，我不但是一个打工仔，我还是一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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