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在有些事情上比较迟钝,但这种时候领会欧阳曙的意图却毫无问题。他知道,欧阳曙的意思是,若是辽人要对刀疤等人下狠手的话,就出手相救。虽然刀疤等几个人比较讨厌,终究是汉人,在汉人的地盘上,若是任由他们伤了人,就太丢脸了。
那辽使眯着眼睛看着刀疤,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但他语气却极为平静:兀那汉子,我看你虽然是一个无赖太保,却也算得上一条硬汉。而我们辽人最重的便是硬汉,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嘿嘿,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们这里几个人出手伤你也算不得好汉,就算回了上京,也会被兄弟们耻笑。这样,我有大鸟一只,你若是能躲得过它的雷霆一击,今日之事,就算作罢。若是你连一只鸟儿都躲不过的话,嘿嘿,就怪自己命苦吧!
说完,他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哦,我差点忘记了,不是你,是你们你们可以一起对付我的鸟儿,我这鸟儿只出手一次,一次之内,你若是能躲得过去,今日里辱骂上国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若是躲不过去嘿嘿,不但伤到哪里我们不会理会,我们反倒要把你拉到赵煦的面前,打打这御前官司!
刀疤一听这话,知道这辽人来历不凡,心中对方才不假思索出口的那辽狗二字很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也断然不能退缩。当下,他反唇相讥道:看你的模样,你那鸟儿多半也不过是黄莺、麻雀一类的阿物,连个女人恐都慰藉不了,老子何惧之有!欧阳曙听见屋内那人的话音,愣了一下。但他也就是微微一愣神,随即就抛开了无谓的猜测,走了进去。
门内一个身着袈裟的光头和尚正背对着大门,坐在一张席地摆放的凉席上。席子的旁边防着一盏灯。
欧阳曙关门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位老和尚乃是潜龙阁里面的大人物,一生是经历过很多的大风大浪的。对于这样的人,欧阳曙还是必须要给与必要的尊重。
那和尚头也不回地说道:来,到我对面坐下,咱们聊聊!
欧阳曙一听这声音,差点惊呼出声来。方才在门外,他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就很有一些怀疑了,而这时候在这么近的距离再次听见,欧阳曙几乎就可以肯定这人的身份了。
怎么怎么会是欧阳曙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犹犹豫豫地转到了那和尚的对面一看,立即愣在那里。
不错的,欧阳曙并没有错,对面这个人就是欧阳曙的前岳父余穆德!
欧阳曙和他见过许多面了。以往每一次见面,余穆德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很有点笑面虎的感觉,欧阳曙甚至觉得他有点虚伪,因为他的笑太假了点。但是,现在一看,一头的银白相见的头虽然早已不见,变成了一张油光可鉴的光头。这点改变还真让他的气质变化了很多,如今的他,脸上还是挂着一丝笑意,而且就连那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和以前一样,但看在欧阳曙眼里,居然有了一点宝相庄严的意思。
怎么,不愿坐下吗?余穆德微微一笑,说道。
欧阳曙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但却是一句也问不出来,只是傻傻地在余穆德的对面坐了下去。
这时候,欧阳曙的心下可真是尴尬无比。以前他和余穆德之间还是翁婿关系,见面虽然有点尴尬,但总算是有点话题可以说。但如今,自己却给了他们家一份休书,而且今晚就是新婚洞房花烛夜。在这样的一个尴尬的时候,见到这么一个尴尬的人,真是一件太过尴尬的事情。
世兄觉得,眼前的这一句棋,应该如何破解才好呢?余穆德不动声色地问道。
欧阳曙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还摆着一副围棋。看见围棋,欧阳曙的第一反应,就是晕。这东西他会一点,但却是三脚猫。倒是范晓璐在此道上颇为精通,而胡清儿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比起欧阳曙这样的菜鸟来,也是高明了许多。
欧阳曙心下暗暗苦,要是此刻范晓璐能在旁边支着就好了。余穆德这老小子真是太坏了,自己不善弈棋,他是极为清楚的,却偏偏给自己出这样的一个难题,这岂不是成心刁难吗?
落在余穆德这老小子的手里,欧阳曙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棋盘上。
也许是考虑到了欧阳曙棋力不济,这盘棋的盘面并不复杂。棋盘上的三个角黑白棋子都是寥寥,定型极为普通。只有最后一个角上黑白棋子错综复杂,犬牙交错地纠缠在了一起。看起来,这应该是一场颇为复杂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对于欧阳曙这样的菜鸟来说,本来是应该头昏脑胀的。但是,欧阳曙一眼看见这个形状,眼前不由一亮,拿起一颗黑子摆了上去,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在这里挺一手!
原来,这是中国古棋中一个最常见的定式,叫做双飞燕定式。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定式,变化有很多种,每一种前后的手数都不一样。简单的有七八手,但复杂的有三四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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