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姮凭着一条承接了落红的元帕,在东宫和皇后面前告示了她在大婚当晚便得到病中太子的垂青,皇后大喜之下,禀明朱元璋开了这绝无仅有的先河。
太子妃仪舆从正门抬入吕府,阖府跪迎,吕姮身着皇太子妃翟衣,头戴九翚四凤冠,容光焕发地步下仪舆,接受了吕氏族人们的跪拜,她走上前扶起父母,吕父吕母坚持退居其后,众人簇拥了她步入正堂,吕氏族人们依尊卑长幼按序进得堂屋向太子妃再拜聆训。
准许归省的时辰本就不长,吕姮趁着族人饮宴之时,同父母妹妹避入内室小聚,吕姮坐在上首,略带忧伤地道:“爹,娘,虽是帝后格外开恩,女儿仍是不能在家中过夜的,散了筵席后便得离家还宫了。”
吕父道:“姮儿不必感伤,为父和你娘亲都以你为傲,你在东宫侍奉好太子殿下,让陛下和娘娘满意,将来的荣宠将不可限量。”
吕姮点点头,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吕母含泪不舍地道:“寻常人家的闺女回门时都能在娘家小住,娘真后悔将你嫁入东宫,如今咱们娘儿们连见一面都难。”
吕姮也心酸不已,忍着泪道:“娘,不是还有妹妹么,将来可别让她远嫁。”
吕母擦干了泪,道:“说起嫣儿,近来确有许多京中显贵托人来说媒的,咱们须得关起门来仔细商酌商酌。因着你的关系,竟还有人往咱们嫣儿这儿送大礼的呢。”
吕姮听了,马上警觉起来,对妹妹道:“嫣儿,你岂能随意收受旁人的大礼?万一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姐姐也脱不了干系。”
吕嫣露出一个极有深意的笑容,道:“长姐猜猜看,这大礼是何人所赠?”
她扶起吕姮,将她让进自己闺房中,吕姮见了案上的红珊瑚树也甚觉惊艳。吕嫣轻声对她道:“这是徐妙弋的表兄朱崇岐送来的,我听闻他才娶了妻室,却又来打我的主意,难不成想纳我做妾?”
吕姮顿时明白了妹妹的用意,意味深长地道:“嫣儿,你真是有心,谁叫他是徐妙弋的表兄呢,姐姐必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魏国公府外,盈月步履轻盈,连蹦带跳地出了府门,居放正等在门首那尊威武雄壮的大石狮前,他见盈月出来,忙眉开眼笑地迎了过去,不等他开口,盈月开门见山地问道:“叫我出来什么事儿?我正跟她们掷骰子赌牌九呢,这才刚赢了一局,你就来搅和了。”
居放做出吃惊状,道:“看不出,你还会玩儿牌九呢?水平如何啊?”
盈月自傲地一笑,道:“也就十赌九赢吧。”
居放笑道:“当真?有机会咱俩切磋切磋呗。”
盈月也没应他,只问道:“是燕王殿下叫你来的吗?”
居放这才切入正题,将怀中拜匣取出,交给盈月,道:“上回在燕王府外,你家小姐和少爷不是闹了场别扭么,殿下一直记在心里呢。”
盈月接过拜匣,道:“燕王又给小姐出主意了?那敢情好,我这就给小姐送去。”
居放唤道:“盈月姑娘,这就走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盈月折回,问道:“还有何事?”
居放摸了摸后脑,神情有些局促地道:“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在集市上买了支玉簪,送给你。”
盈月看他变戏法似得从袖中露出一支梅花白玉簪来,盯着他看了看,半天没伸手去接,居放急了,道:“你不会不喜欢吧?店家说,但凡是个姑娘,都会喜欢的。”
盈月眉头一皱,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居放憨憨地一笑,道:“谁说无事,这不又要劳动你去给徐小姐送拜匣了。那这簪子,你要不要?”
盈月飞快地从他手上拿过玉簪,粲然一笑,道:“当然要,不是说但凡是个姑娘都会喜欢么,我又不是个男的。”
居放看着她欢快地跑走,心中也甚为喜悦。
妙弋看了拜匣里的信笺,不由自主地叹息出声,盈月好奇地问道:“小姐,燕王的主意不好吗?”
妙弋将信笺递给盈月,她看了后,道:“燕王邀小姐和允恭少爷同去皇家猎苑行猎,这也并非不可行,若是少爷有意同小姐和好,他一定会去。”
妙弋摇摇头,道:“如今在他眼里,对寒漪有任何伤害或不敬的人,他都会视作仇敌。上次在我娘房中,我见他左腮上的疤痕仍在,他每日看着那道印记,也不会想再理睬我了吧。”
话虽如此,妙弋还是派盈月将邀约的话送达到允恭房中,去或不去,妙弋控制不了他的决定,但作为长姐,她在努力修补二人之间的嫌隙,便也问心无愧了。
依山傍水的皇家猎苑。妙弋身着樱草色流云绡纱束腰窄袖的衣装,绾结了发髻,将余下青丝结辫垂于胸前。她骑着风神翼,在猎苑外围策马奔腾,许久未曾骑射,她难免有些技痒,一面纵马热身,一面期待着允恭的出现。
朱棣领了亲随来到猎苑,遥见她一身飒爽的骑射装束,坐下的风神翼威风凛凛,心中便开始遗憾没有带来一位画技超凡的宫廷画匠,好将这姽婳俏影的一幕临摹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