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苏凌道。
“就是在我母亲病入膏肓之时,我与元化兄长相识的,我与他在沙凉飞沙城中相遇,那日我心中忧虑母亲病情,心神恍惚,与一人迎面撞了个满怀,这人便是兄长元化了......”
“当时,元化师兄穿得破破烂烂的,就如一个乞丐......我并不知他是乞丐,我撞倒他后,心中歉意,于心不忍,便请他在路边吃了一碗素面......”
“他吃素面之时,见我唉声叹气,神情忧虑,便问我到底所谓何故,我心中烦闷,便将母亲重病之事,与他说了,他听了,便说他或许可以试一试,治一治,只是治好治不好,他不敢保证,但定然会竭尽全力......”
边章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我当时其实也囊中羞涩,见他这样说,又发现他竹杖之上系了一个药葫芦,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邀他至城外的,我的破茅屋中......元化兄长为我母亲瞧病,还亲自去买了药......我这才知道,他并不是乞丐,而是一个行医.....”
“我母亲服了元化兄长的三帖药,病情竟然渐有好转,我大喜,对元化兄长感激涕零,问他尊姓大名,他本不说的,我却执意相问,他方告诉我,他便是元化......”
边章道:“元化神医之名,在那时已经传遍整个大晋,世人有言,皇宫御医上百,不如民间张元。这张便是张神农,这元便是元化了......我大惊,连道该死,该死......神医当面,我竟然不知道......”
“元化连连摆手,直说言重了......接下来,元化在我茅屋中住了六七日,每日为我母亲瞧病,亲自抓药煎药,无微不至......闲时,我与他纵论天下,朝局时局,发现元化兄长大才,不仅仅是在医道上,胸中更是锦绣......我俩越说越投机,于是堆土为炉,插草为香,结拜为兄弟......”
苏凌这才明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边章叹息了一声道:“那日元化兄长前来找我,说要离开了沙凉了,这天下还有太多苦难的百姓,等着他去救治,他更说此去,要寻一位后生,要有绝世之才,能够扶危济困,心中装有百姓的年轻人......只有这样的人,他才能将满身的医术传给他,而且他还说,医道可以治病,却治不了人心,治不了大晋......他还有宏愿未了,为了他的宏愿,他还要不懈的努力!”
“我虽然不舍,但也明白,兄长心忧天下,我不能将他困在一方茅屋之中,便与他作别,临行之前,兄长对我说,说我的母亲虽然现在病情稳定,但其实病入膏肓了,现在的缓解只是暂时的......恐怕时日无多......”
“我闻言大哭,元化兄长也没有办法,只说贤弟大才,不能久困于草庐之中,浪费光阴,高堂在时,多多尽孝,高堂若不在之日,贤弟当为天下苍生多想一想啊......言罢,元化兄长,芒鞋竹杖,飘然远去......”
边章的神情渐渐凄然道:“兄长走后约有月旬,我母亲终于因病撒手人寰,我料理了后世,想到元化兄长所言,振奋起来,又有我弟边赋的鼓励,这才决定出沙凉,去龙台......后面我遇到了钟原大人,在后面的事......苏凌,你已经知道了......”
苏凌认真的听着,方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那......许韶呢?......”苏凌又问道。
“苏凌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从心里有些瞧不上那个许韶啊,甚至有时候觉得一个靠造势的徒有虚名之人,赠你的赤济二字,没什么价值,是不是?”边章道。
“这......不瞒师叔,小子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苏凌挠挠头道。
“苏凌啊,你有这想法,我也理解,毕竟关于许韶此人,你知道的都是他负面的事情,所以在所难免......”
边章顿了顿,又道:“不过,苏凌,看问题不能执着于一面,要考虑得周全,再周全一些啊......”
“我且问你,若许韶真的如你想的,和你听到那样,靠着造势、造神,成为南儒圣,这个位置,他坐得稳么?他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一切靠萧元彻或者孔鹤臣他们吹捧,那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学子和做学问的人,对他倍加推崇呢?”
“还有,他若真的不是大才之人,就不怕有朝一日,他装不下去,身败名裂么?......”
边章这一连串的发问,让苏凌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最后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死后却是极尽哀荣,照样以天下大儒先师身份入葬,天子都派了天使官亲往吊唁......这说明,这天下,无论百姓学子,清流保皇,天子皇族,还是如萧元彻这样割据一方的势力,到那许韶死了,也承认他是大才,大儒,名士的......是也不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