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事情,张铁军就禁不住有一些烦躁。想打人。
然后又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起。事情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呀,何况中间还有层层叠叠的那么多人和事儿。
也难怪有些人到了一定级别就会开始迷上书法,写写字静静心消磨些时间,免得胡思乱想累坏了身子。
只要人在总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身子坏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积劳成疾积劳成疾,什么事情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是几十年积累起来的,想剔除哪里有那么容易?
有时候真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带着一家人过自己的快活日子,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管他谁起谁伏洪水滔天。
唉。做不到啊。
“你又怎么了?”张冠军记了下笔记,扭头看了看一脸苦大仇深的张铁军,问了一句。
“忽然就想起来一些破事儿。”
“破事儿想它嘎哈?有病啊?”
“思想这个东西又不听自己的,它要想起来我有啥办法?把自己弄死?”
“那不能,你可是宝贝,我死了你也不能死啊,我亲爹说的。话说你这半年到处砸锅,真不能引起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张铁军冷笑:“我到是巴不得这些逼人都跳出来给我看看,就怕他们不敢。”
“明枪好躲,你也千万别太大意了,越往上越复杂,根本不看你说什么做什么,有些人特么的完全不顾大局。”
“没事儿。干爸和你说的?”
“嗯,别人也和我说不上啊,我又不是混单位的。我爸有时候就和我念叨念叨,有点担心你年轻气盛。”
“没事儿。”张铁军又强调了一遍:“是真没事儿,至少十年之内没有人能动得了我,你们都放心吧。”
“那十年以后呢?”
“十年以后……不是,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吗?十年以后我还得担心这个,那我就白混了呗?”
“主要是你特么岁数太基巴小了,”张冠军搓了搓脸:“要是岁数大点哪有这多屁事儿?十年以后你特么才三十几。”
“你应该换个角度想,”张铁军笑着说:“年轻才是最大的本钱,再有二十年我才四十几,他们那时候在哪?”
张冠军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也是哈,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行吧,那就慢慢熬死他们。那你总抽抽个脸干什么?”
张铁军扭过脸看向车外,车外是一望无际的青翠平原。
洪水的洪没了,水还在,碧绿碧绿的清澈透底,在本来不该它们存在的地方荡漾着,水底是一垄一垄的庄稼。
空气在清新中都透着一股子潮湿。
天高云淡,风清,那一团一团棉花一样洁白轻柔的云朵看不到地上蚂蚁的悲伤。
“今年还是有十几万人下岗了,”张铁军深吸了一口气,说:“明年,后年,一直到零一年零二年,至少还得有几百万人没饭吃了。”
“这个是大势,谁有办法?你做的就够多了。”
“办法不是没有,而是从来没有人想做,受累不讨好,还弄不着钱。……你说,那些厂子都哪去了?那些厂长书记也下岗了吗?”
“你要干啥?”张冠军看向张铁军。
“你说,厂子都没了,工人也下岗了,这些厂长和书记凭什么还在?凭什么他们就能换个地方继续作威作福?”
“那能怎么的?厂子不行了也不能说就是他们的原因。”
“那是工人的原因?”
张冠军说不出来,一向以来的思维他并不认为这些厂长书记换个地方当干部有什么不对,但是张铁军这么一问,他又答不出来。
“我记得……”张铁军回忆了一下:“我小时候那会儿,到处都刷着标语,其中有一句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我现在其实就特别的想知道,这个工人阶级到底是谁呢?他在哪?
你知道吧?银行今年就要把人民两个字去掉了,他们是耻于使用这两个字吧?未来他们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呢?
到底我们将来都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呢?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自己还认不认识自己?”
张冠军听了个一脸迷茫,舔了半天嘴唇:“要不,你回去找我爸探讨探讨吧?我一句也答不出来呀,这也太难为人了。”
张铁军斜了张冠军一眼:“屁货。”
“是是是,我屁货一个,你们都是能人,你可别折磨我了。靠。”
车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呼呼的刮过,张铁军怀里的丫丫睡的那叫一个四仰八叉,还不时的吧嗒吧嗒小嘴儿,像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从沈阳出来往新民去,这会儿还是砂土路,不过到是很平整,车轮压在路面上响起沙沙的声音连绵不断。
说句实话,原来这种砂土路,说起质量来可比后来那些什么一级二级的路面要好得多了。
在平原公路上行车,总会感觉车子走的很慢,远处的景色半天也不见得变个样子,幸好时不时的就会有几棵树木一闪而过,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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