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一见这些人不停招呼,便吩咐官差上前将人拉开。一名官差见地上落着一面铜锣,捡起来冲着打得正酣的人敲得震天响,将人敲得纷纷捂住了耳朵,才劝住架势。
等锣声消停,众人往地上看去,见罗晏的人皆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跟捅了蛇窝似的‘嘶嘶’直抽气。
周善才刚进楼里,一听说惊动了官差,赶紧从倒出来,见县令亲自来了,先是一愣,随后挂起笑脸,上前朝他拱手一拜。
“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认识他,也知道他背后的关系,可眼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这么多人瞧着,他实在没法给好脸色,便没接话。
罗晏也下楼来,先是与周善才斗鸡似的互啐了一口,才上前对县令一拜,先发制人道:“大人,是周善才先动的手。”
“你放屁!”
“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想抵赖?”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县令朝方才鸣锣的官差扬了扬下巴。官差心领神会,走到二人中间,举起锣狠狠一敲,两人顿时一蹦三丈高。
围观众人见了,都忍不住抠耳朵。
县令冷笑道:“还吵么?”
两人揉着耳朵不敢说话,生怕再来一下,耳朵就要聋了。
县令打量四周,一瞧自家主簿竟趴在二楼看热闹,拿手朝他一指,瞪眼道:“还不赶紧滚下来!”
主簿‘哎哎’答应着,迅速跑下楼。
有自家人在场,县令也不必听两边掰扯,朝主簿一问,主簿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了,便是周善才和罗晏想添油加醋,都没机会。
听完主簿的禀报,县令心头有数,随即命差役将参与打架斗殴的所有人都带回县衙,包括周善才和罗晏。
周善才倒巴不得,只要一进县衙,便不能当众再验书,过后再耐他不何了,遂道:“小民愿意跟大人回府衙,公堂前自有分说。”
罗晏怎会不知他的算计,忙跪地求道:“大人,眼下事情还未了,书还未验完,还请大人宽限个把时辰,为遭受蒙骗的买主讨个公道。”
县令还未发话,周善才便驳道:“还要如何验?有主簿大人公证,可有验出假的来?我看你就是想借机构陷于我。”
“构陷?是不是构陷,验一验不就知道了?”罗晏哼道:“你若没有作假,为何抢书?抢书不成还打人,分明就是心虚。”
“你!”
县令头疼,他朝执锣的官差一招手,随即捂住了耳朵。
哐——
两人彻底消停了。
“都带走!”县令说完便要走。
那群要验书的苦主却纷纷跑过来,在他马下跪倒一片,随后呈书,当街鸣冤,直指继圣书局造假骗钱。
“大人,我被他们骗了三千两,整整三千两啊!”锦衣公子涕泪横流,随后将书放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周善才又要喊,却被官差举过来的锣给吓得闭上了嘴。
县令皱眉道:“此为两件事,你若有冤,便递状纸来府衙告,眼下别裹乱。”
此时曾追坐不住了,跳下车挤过去,朝县令拱手道:“大人,这看似是两件事,实际却互为因果。若不是要验书,便不会发生抢夺,更不会因抢夺不成,而恼羞成怒的动手打人。所以,算不得两件事。”
罗晏点头如捣蒜,不能再认同,“对对对!多谢这为义士仗义执言。”
下跪众人也纷纷附和,再次请求县令当众验书。
围观众人回过味儿来,又见这些人磕头磕得可怜,也忍不住帮忙求情。
“三千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都够买几件宅子了。”
“况且验都验了,也不差这些。”
“对呀,验一验又何妨?若是真的人家买个放心,毕竟这么多银子,本该验清楚才是。”
周善才一见曾追,眉毛倒竖,恨不得抽他两嘴巴。又是这个杀才!自己是挖了他家祖坟了?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出来多嘴多舌!
县令见百姓都在为这些买主说话,也有些犹豫。
此时,一道声音从天外传来,“洛大人,有百姓当众鸣冤,你莫非要坐视不理?”
县令抬头一看,差点没闪着脖子,“瘟、楼少卿,你怎么也在?”
楼云春答道:“我来吃饭。”
见了鬼的吃饭!这是饭点吗?
县令皮笑肉不笑,“那可真巧。”
胥姜‘噗’地笑出声,见马车内三人朝她看来,马上敛了表情,强迫自己憋笑。
县令忍住满肚子有辱斯文的话没敢骂出口,心道:大理寺的人在此,这事便马虎不得了。若再由楼云春插手此事,被御史台那几个碎嘴子揪住辫子,府尹大人哭上门来,那他这个县令也就别当了。
他清了清嗓子,顶着楼云春冰锥似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苦主,说道:“那就顺从民意,验一验吧。”
周善才闻言,脸上一变,正要阻止,那面锣又举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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