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行,我看得出来。”
那时在石台上人称青衣临仙的青衫男子,素来湛澹温雅的流霜顶首徒,连衣角落入脏污水汪中都不在意的模样叫薛竹泠记忆深刻。他笑了笑,心里暗忖有些事我虽知晓却便不告诉你,“是以你得护着她,护着你的师妹。”
沈云谒脑中闪过薛竹泠同他说的话来,脚步匆匆坐到一张小小的床榻边上来。这悉祟而突然的动作惊得叶星怜抬起头来向他看去,男子声音虽压低了但里面却有不容置否的笃定,“阿怜,那喻竞舟如此,分明是要你成为众矢之的。关于劫雷和那石阵之事,切不要再对第二人谈起。”
“好,师兄。”
少女抬起头来,重重一点。
到了晚间有人来给叶星怜送药时,她当时正在院中舞剑。
或许是因为与喻竞舟的一场比试竟叫她许久未有增益的心境开始渐渐松动,有时未知的东西携着的是令人日夜惶惶令人食不下咽难以入眠的恐惧。但真面临之时却又觉得不过如此,纵然你如层峦高山难以攀登,比那湍急的险河还要难渡。
那又如何。
我只有这一身硬骨和手上这一柄剑,黑暗如斯,也要磊落劈来。穷山尽水,也要一剑斩了去。
叶星怜手腕轻转,黑色长剑便利利落落地挽了个剑花。少女脚尖轻移,院中虽无风但地面上的落叶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翻飞旋转,剑光齐发便将它们一一破开。
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
毛晓绰端着那碗散着苦味的漆黑汤药站在廊下,她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女的身形动作,最后见叶星怜停止舞剑才回过神来。
叶星怜手握着剑柄直直地将烛照剑收回腰间剑鞘中,大步迈开直朝女子走去。她微微笑着,到了人跟前福身一拜,“毛师姐。”
女子闻言“唔”了一声,将碗递到她面前,“先把药喝了吧。”
少女从她手中把药接了过去,将一张脸埋在那瓷白大碗里,这时她又听得站在廊下的毛师姐问道,“方才,叶师妹是突破了?”
叶星怜正好将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咽下去,闻言将那碗捧在掌心抬起头来朝毛晓绰望去。她一双眼睛弯了弯,点点头答道,“是,方才有所感悟心境便有些松动。近些日子以来,真是多谢毛师姐的照料了。”
“无碍,我恰好有空而已。”女子朝叶星怜伸出手来,示意她将碗递给她。毛晓绰接过白瓷碗之后放在自己掌心,一边又说,“师妹一晕便是三天三夜,明日便是大比第三轮比试,在第二轮比试中胜出的弟子采取车轮战的方式,叶师妹今日早些歇息吧,明日也好有精力应对。”
毛晓绰抬脚便要走,少女在身后出声问她,“第二轮比试已经结束,请问师姐,无蕴山门的薛师兄情况如何。”
“哦?”女子眉头一挑,寡淡的面容上因此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叶师妹问这个做什么。”
“我与那薛师兄有个约定,因此便多问上一句。”
见少女一派坦荡的模样,毛晓绰脚步朝前去一边走远了声音却沿着长廊传来,“他此次回自己宗门定是要被北海翁狠罚一顿。先不说他那两位师弟皆败北而归,他上场时对上的恰好是闻道宗的萧寒亭。针尖对麦芒,只听阿涣说,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后来不知为何薛竹泠似是让了那萧寒亭一筹,明日早起你应当就能见到那无蕴山门的三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叶星怜闻言却是在原地皱紧了眉头。
翌日天色明彻,空无浮翳,云朗四清。
青云宗的一众弟子见叶星怜走过来,纷纷过来问上了几句。温涣与付叡二人挤开那些师兄师弟师姐们,好不容易才凑到了少女身边,温涣挥了挥手,将头颅高高地昂起朗声直道,“好了,叶师妹大病初愈大家便都散了罢,她待会儿可还是要上台比试的。”
软和的付叡站在少女另一旁应和似地点了点头。
说完其他人便如鸟兽四散,叶星怜好笑地朝温涣望过去正好瞧见他转过头来眨了眨一只眼睛。
少女便在这两位师兄一左一右的守护下,慢慢同其他人一道走向摘星大殿,只是到了主道上果然便见到了薛竹泠三人。叶星怜想起昨夜毛师姐同她说的话来,便对着付叡和温涣说道,“我同那边的薛师兄有几句话要说,请二位师兄先行,阿怜稍后便来。”
“好。”
温涣点了点头拉着付叡朝前走去,倒是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沈云谒回过头来向这边看了一眼。
叶星怜长腿迈开脚步匆匆地走到薛竹泠面前,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向一行三人行了个礼。她接着走到薛竹泠身边,开口问他,“薛师兄可还记得先前与我的约定,听说你在与那萧道友比试之时让他一筹又是为何。”
卓不疑本因被扮做师弟模样的外人所欺骗而精神萎靡,这时乍然听见“约定”二字眼睛立时炯炯亮了起来,恨不得将一双耳朵都贴到两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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