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神兽,居北溟。翼若垂天之云,展翅便可遮蔽天日。”兔子说到此处便微微昂起头,两只长长的耳朵随风游弋,“有人谓之,仰喷三山雪,横吞百川水。”
“这说的是,巨鲲。”白衣少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红毛兔子那张毛绒绒的脸上一转,“可你。”
分明是只兔子。
身前的庞然巨物似是明白了她没说出口的那几字,狠狠地一跺前肢,“不错,我就是那巨鲲的,追随者。巨鲲在北溟共飞过天边千次,吾乃其照拂过的一片白云,故此得以开灵智化形,虽作兔状,名为流云兽。”
叶星怜强忍下笑意,大步迈开走进门内,“是,以后便由我来照拂你罢。”
那流云兽闻言在原地愣了片刻接着快速地跟在少女身后,四肢轻盈高昂着头颅走出蟠龙门去。
昏暗的大殿里茕茕立着一席烟波青衫,男子听见声音便缓缓地转过头来,他不看那门内之景不看那像天边绮丽云霞一样的巨兽只是关切地朝叶星怜望过去,“阿怜。”
“师兄。”少女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去,与男子并肩而立,“你一直等在此处吗。”
沈云谒似乎知晓她内心所想“嗯”了一声接着微微笑着说,“门内光阴流的速度与门外是不同的,左右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他眼睛垂落下来,看向在叶星怜的裙角边。少女循着男子的视线去看,发现那流云兽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兔子模样。
“流云兽。”沈云谒双手负在身后,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巨兽的模样开口,“形态可千变万化,若可以,它便是阿怜你的第二柄剑。”
叶星怜不知道它还有这样的能力,点了点头之后低下身子将兔子抱在怀里,接着同青衫男子一道走出摘星殿去。
悬在半空的石台同那面雪亮的巨大银镜已经消湮,天边渐渐有绯色的云霞显露,而摘星顶上的修士不知何时已经少了许多。沈云谒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在寥寥的人影身上环视了一圈后微微垂下头和叶星怜解释,“因大比已经结束,不少宗门弟子便下山去游乐或是回居所休憩。等到明日大部分的修士便会启程回自己的门派,这样热闹的场面要想再见,怕就是下一次的庞山试剑了。”
“温师弟他们本是也要在殿外等你的,只是他们经历今日一战多少有些疲累,我便让其他人各自散开了。”男子轻挥衣袖,身后摘星殿的大门便自动掩了起来发出冗长沉重的声音来,“我总觉得掌门同师尊突然赶回宗门必定是有大事发生,明日我们恐怕也要动身回青云宗了。虽然门外只有一个时辰,但门内怕是已经过了大半天。阿怜,你今日回去后便早些歇息,蕴养心神调休灵力。”
“师兄也是。”叶星怜侧过头去,“庞山试剑一事乃是全权交由你负责的,今日结束,总算能好好地休息了。”
青衫男子手握成拳掩在唇边,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直道,“是,阿怜说的在理。”
两人一路踩着落日余霞朝青云弟子的居所而去,清风吹拂其中夹杂着身旁男子身上清冽的草木之气,这时叶星怜脑中突然多了一道少年人的清朗声音来,“咦,吾主。为何你身旁的男子同那门内渡河的面具人生得一模一样。”
正是那流云兽开口询问。
少女闻言脚步便微微一滞,引得一旁的青衫男子侧目而视,“怎么了,阿怜。”
叶星怜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关于那喻竞舟之事而已。说起来此去蟠龙门内,在一处剑冢上见到了他遗留下来的几句诗文。苍生为卑刍,天道缚囚笼。何妨来一剑,我即无上仙。”
她一边同沈云谒说起这事来另一边却在心底和流云兽以神识传信,“两人有些渊源罢了,此事,下次切不可再在我师兄面前提。幸好,你此次机敏还是以神识传信的。”
先前在蟠龙门内,那红衣情魄曾说过魂魄缺失的修士突破境界之时会有神魂俱灭之忧。
她不知晓为何沈云谒少了一分情魄还能安然地站在此处,疑惑之余又有几分庆幸。但是,看他模样似是将自己缺了一魄之事全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在没弄清楚之前,她暂时不想告诉沈云谒,以免他忧虑,故此多生出些事端来。
“那位算起来竟也算我们二人的太师叔。”沈云谒双手负在身后,侧过脸去看着不远处的蓊郁重山。面目轮廓峻挺朗立,比蔚然山河更叫人惊心动魄,少女只听得他又说,“若非当年疑林太师叔祖的一抹灵力偶然令其重返阳间,如今他只怕已经是黄土下的森森白骨。我也曾听闻他生平经历,舛然命途确实令人心生怨懑,他能写下那样的诗句不足为奇。”
“只是,他从蟠龙门里出来以后便叛出了青云宗,转而投向天极魔域。这一点,倒是疑点重重。”
少女点了点头应和沈云谒所说,“他先前幻作谢长琼的模样,费心接近,却不是为了劫雷而是想我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只怕他接下来还有动作。我孑然不动,任他来便是,只要多加注意总能扯出千头万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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