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脸上毫无任何遮挡之物！
要知道之前她之所以能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欧阳理的女儿，除了有证人之外就是自己这张脸了。
她的这张脸是被人处理过的，她几乎从小就在学习应该怎么去描绘自己的这张脸，才能让熟悉欧阳理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跟欧阳理是有相似之处的。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要这般描绘，只是按照她娘身边的人吩咐的那样去做了。
那个时候的她日日看着欧阳理的画像对着自己的脸描绘，她娘留下的人都说那就是她爹。
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在看过自己在铜镜里还未曾描绘过的那张脸的时候她便明白了，铜镜中那张未曾描绘过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画像中的男人，一点都不像。
或许她还能想，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不像自己的父亲的，会更像自己的母亲。
但是她也看到过自己母亲的画像，她这张脸跟母亲最多只是像了三分。
三分像母亲，一分都不像父亲，这可能吗？
一点都不可能！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根本就不是欧阳理的女儿。
所以有一回她专门不化妆准备出门，但是却还只是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人给拦了回去，硬生生的又把她化成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的样子。
她记得那一次，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我爹是谁？”
身后的人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
都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一举一动说明着什么都是最清楚不过了的。
眼下这种时候，她的那样的表现充分的说明了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
她继续道，“我知道我的父亲不是欧阳理，你若是不告诉我为何要这般的话，我便日日以我自己的面貌示人，你可以拦下我一次，却拦不住我每一次！我就不相信没有真相出现的那一日！”
这次，身后的人总算是有了别的反应。
赵沫儿看到她在擦眼泪，随即她便让所有人都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她俯首在她耳边，缓缓道出了所有的真相。
欧阳理女儿这个身份不过就是她娘弄出来想要寻求帮助报仇的，报的是赵家的仇。
当年她娘不过是出去一下的功夫，再回来便看到自己家已经被抄家，全家上下除了她之外全都被带走了，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加过自己任何一个的亲人。
她对宋晨恨之入骨，但是她也知道光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报仇的，那个时候正好欧阳理出现带着她离开，她跟着欧阳理一段时间，但是欧阳理从未碰过她。
可这些，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外人根本也是不知情的。
在欧阳理死前她已经秘密生下了孩子，欧阳理自然知道她生孩子的事情，却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欧阳理在乎的人。
那个时候的欧阳理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孩子竟然以他女儿的身份过了这么多年，还享受了他带给她的那么多的便利和助力。
赵沫儿也是从小就被要求要报仇的，从那里以后她也就心甘情愿的用这个身份在生活了。
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用自己本身的脸见过外人了，这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了幸福。
这张脸是她的，是她赵沫儿的脸。
她现在也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渴望着用自己本身的身份去生活。
满手是血沾在脸上，再放下手已然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了。
但是周叔他们看着，眼中却毫无波澜。
“你该死，你真是该死！”
一个死字，刺激到了赵沫儿，她连忙摇头，祈求的看着周叔他们。
“求你们，别杀我，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一直都是在想着报仇的，我是想着要跟你们一起报仇的，我也是这样做的，你们都看到了不是吗？”
这些年她的生活除了报仇就是报仇，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还没有为自己活过就这样死了。
“你是报你赵家的仇，与我们无关！”
周叔说完就走上前去，手起刀落，赵沫儿的一张脸就已经被毁掉了，就是这张脸欺骗了他们这多年，他们恨她的欺骗也恨自己的无能！
脸上剧烈的疼痛让赵沫儿连尖叫都不敢大声，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的脸毁了，她自己的脸毁了！
“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赵沫儿低声呢喃着，可她的情绪再也跟周叔他们无关。
“就是因为你，我们才死了这么多人，报仇更难了，你以为你现在感受到的这些就算是完了？我告诉你，这才刚开始！”
他们将赵沫儿关起来，谁都不再去看她。
虽然不是地牢，可赵沫儿却觉得这里比地牢更恐怖。
等到彻底没了动静，她感受着四周的黑暗，黑暗中全都是恐惧。
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但是就因为这样，有些夜晚出现的生物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这都是已经饿过很久的东西，感受到血腥味就拼命的冲上去，啃咬着赵沫儿的脸。
她不停的驱赶着，可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怎么都赶不完。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宁愿去死，可又舍不得这样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但是偏偏又在天亮之后，她又恢复了意识，脸上竟然也感觉不到疼了，仿佛昨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是她不敢再伸手去碰自己的脸，她只能挣扎着站起来，试图走到门口，想要离开这里。
“啊~~~~”
一阵尖叫，或者说是惨叫。
赵沫儿重重的跌倒在地上，那些门上挂满了铜镜，而铜镜里的那张脸，不，那已经不能再叫脸了，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出现了白骨，坑坑洼洼的，就连眼皮都已经不在了。
看起来比死尸更可怕。
赵沫儿看着这样的自己，她知道这是她自己，她疯了。
彻底的疯了。
可她不知道，他们根本不会让她疯，他们已经打算让她接受这世上最严重的惩罚，他们要让她一直受折磨。
这样才能泄愤！
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的自责稍微的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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