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文官这件事,不宜放在明面上说。但私底下朕可以信任的,也只有你一个罢了。如今王府那边要紧,连年羹尧的事,都可以暂缓些办理,万万不可再分心对付甄远道了。”
夏刈沉默了片刻,抬了抬手:“皇上,恕微臣多言。年羹尧不过也是凡人,皇上雷霆手段,为何不直接……”
皇帝听了这话,缓缓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向了夏刈。一见如此,夏刈瞬间浑身发抖。皇帝这个样子,就是苏培盛也未必见过,但是他知道,这是皇帝对一个人的怀疑和警告,是真正雷霆手段的前兆。
夏刈瞬间只觉得双腿一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然跪倒在了地上:“微臣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夏刈这话一出,皇上的眼神缓缓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样子,只是看向夏刈的时候,依然不免带着些阴冷。夏刈此刻只觉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到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皇帝冷冷开口道:“如今边疆之患未除,准噶尔部卷土重来不说,西藏的罗卜藏丹津也蠢蠢欲动,更别提还有多少小部族,也对朕的江山虎视眈眈。如今能打仗的人才不多,年羹尧还有作用,朕还不能除了他。”
“况且,年羹尧虽然跋扈,可也确实立下了赫赫战功,朕也不想落下个苛待功臣的名声。若是年羹尧能够收敛一二,朕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下场。可若是他执意要做一个别样的功臣,朕也不能留下他了。”
这番话说了半天,却完全避开了夏刈的问题。夏刈不敢多想,皇帝所说的话,究竟真的是皇帝的意思,还是说这些不过是皇帝无法用那种雷霆力量打击年羹尧的借口。夏刈也没有那个资本去试一试,或许对年羹尧不能用的手段,对他夏刈就没有限制。
越是挣到了滔天的富贵,越不想死去。
皇帝或许是觉得说的也够多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夏刈先下去:“你先下去,记得朕的吩咐。”
夏刈应了一声,便从养心殿离开了。
两人没有意识到,苏培盛的耳朵其实尖得很,即使他没有听清楚屋里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确实听到了有人在里面说话的声音。他很确定,这个声音他也很熟悉,是粘杆处的夏刈。
粘杆处名为粘杆处,其实是干嘛的,苏培盛心里很是清楚。今日能被皇帝召进养心殿,正是风雨欲来之势。苏培盛不欲多想,只是这风浪之中,他也不知道依靠皇帝这艘大船,能否保下自己的一条小命了。
不过,这种大事,他一个孤家寡人,他又能和谁说这些呢。小厦子吗,虽然是他徒弟,但是他也明白,小厦子实际上还是皇上的人。虽然他现在也是皇上的人,可是有些话还真是不能随便和他说了。
在这宫里,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罢了。虽然有个师徒名分,在平日里,还能说上一二,真到了大难临头,小厦子不落井下石,就是全了师徒之情了。罢了,还是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第二日。
碎玉轩里今日来客不少,却基本都是宫里的修士来访。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带自己的凡人侍婢,因此碎玉轩里基本上只有浣碧几人和端贵妃的吉祥在忙活了。
“莞妹妹,今日来访,是听说妹妹如今已经筑基了,特地来祝贺的。”先开口的是端贵妃。
敬妃却是笑道:“按修士的称呼,咱们呐,已经不能叫妹妹了。咱们得叫甄嬛道君,或者师叔了!”随即,又是转头看向甄嬛:“甄嬛师叔,这筑基修士感觉如何,御剑飞行是不是特别痛快呢?”
甄嬛却是莞尔一笑:“敬妃姐姐就别打趣了,什么道君师叔的。如今我才刚筑基,筑基修士的本事还一样没学呢!况且,咱们如今还身陷深宫,连自由都没有,如何以修仙界的称呼来互称呢?”
眉庄也是开口道:“我也如此觉得。这如今咱们还是妃嫔,未摆脱深宫的束缚,还是称姐妹比较好。一来,咱们别在外人面前漏了口,二来也是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因为一点修为而沾沾自喜。”
陵容又适时补充道:“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咱们定然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今日在坐的也不是外人,我也不说外话,咱们修士,万万不能止步于这后宫之中,一定要脱离这四四方方的天!”
众人一片沉默。此时,齐妃却是开口一笑,道:“说这么多作甚,我只知道,咱们是为了成仙修炼的。既然如此,咱们就是要去仙界的人,干嘛守着后宫的一片天。要我说,咱们只管修炼,有谁挡在我们前面,就打败他!”
端贵妃也柔婉一笑:“齐妃这话虽糙,道理却是不差。咱们既然是修士,就是为了成为仙人而修的。因此,我们万万不能自弃自暴,目光短浅了。”
这回,众人倒是一片附和的。
此时,端贵妃又转过头对着甄嬛道:“莞妹妹,这次虽然我是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过来的,但是也不可久待,以防有什么变故。咱们虽然同为修士,但是还是老道理,我们少见些,对我们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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