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几声惊雷响起。
雨势变得愈发急骤，电闪雷鸣之中，雷光一阵一阵地照亮着村子。
村里的路这会儿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泥洼，“啪——”有急促的脚步踩在泥洼中，泥点子飞溅，打湿在已沾满了泥水的裤腿上。
程林冒着雨拍响木门，大声喊道：“陈叔你在吗？”
没一会儿，里头就有人应了声，披着外衣走出来开了门，看见程林之后他愣了愣，说道：“这么大的雨你不待在家里怎么跑出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出事，陈叔，村长让我来告诉你们准备明天上山避难，这次要待上好几天。”
“避难？”陈叔脸色微变，连忙问道：“二郎这怎么回事啊，避什么难？”
“是河里的水已经漫上来了。”
“陈叔你要是信村长的话，现在就赶紧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收起来藏进地窖里，再多准备点吃食，明天我们就要去高处躲一阵子。”
程林没有多加解释，通知完这家人后，又转身跑去隔壁继续拍门。
小河村地势低，村子又是傍水而建，因此之前每逢雨水季节都会碰到涨水漫进村子的事出现，但还从未有村长用这种理由让村民去避难。
“你是不是有病啊？”
“村子都多久没下雨了，就那么点水还能把我家冲了不成，还去避什么难啊！”
“我乐意待在村子，这么大的雨跑出去干嘛，我脑子也和你一样有病不成。你赶紧走，别耽误我家吃饭，我家可没煮你的饭！”
“那张威也真是，村长做久了给他能耐的！”
…
程林的话有人听进去了。
但也总有人没将他的话当回事，任凭他说破嘴皮子那些人也不信，咣的一下就把门关上，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连激烈的雨声都挡不住。
程林心里急得不行，可又没办法在一家人这边耽误太多时间。
只好继续去敲下一户人家的门，零零散散还是有不少人信张威这个村长的判断，决定明日一早和他们一起去山上避难，不知不觉就到了老程家。
“爹，娘，大哥你们在家吗？我有话要和你们说，开一开门。”
“爹！娘！”
程林身上已经湿透了，湿掉的头发一络一络地贴在脸上，几乎要睁不开眼睛，还在着急地拍着门。
可拍了好半天里头都没人回应。
老程家。
他们这会儿正全都围在厨房吃饭，只是气氛并不融洽。
钱氏现在看小周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连吃饭都要坐到离她最远的地方，恨不得看不见她。小周氏只当她不存在，憋着闷气低头吃饭。
程林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后，大家伙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程五郎耳朵动了动，放下碗筷，犹豫地道：“这好像是二哥的声音，我去开门。”
“管他干什么，他个死没良心的糟践东西，这么久也没见他回家，上门来肯定没好事！去什么去，给我坐下！”赵老太没好气地道。
“就是，他上次帮着外人也不帮柱子，我算是记住了。”
钱氏冷哼了声，帮腔道。
程大郎抬头瞥了眼老爹的表情，干脆也就不吭声，反正娘的意思就是爹的意思。
饭桌上众人面面相觑。
“二哥冒着这么大的雨也要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娘，还是让二哥进来吧，这么大的雨淋久了身子肯定撑不住的。”程五郎拉了下赵老太的衣服。
程四郎往外看了眼，这会儿傍晚的雨比早上的还要更大。
从村西边跑过来得要不少功夫，如果不是要事，的确没必要冒雨跑过来。
小周氏和他对视一眼，也觉得二哥这次过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
就在这时，程三郎用力地咬了口麦饼，一边嚼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二哥和曾大夫关系那么熟也不愁病出事，只是几贴药而已。”
“二哥家现在又不缺粮食，说不定是来借钱的呢。”
这话一出，孟氏等人立刻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吃药花的那笔冤枉钱，众人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药钱是三郎先垫付的，但最后却是几家均摊下来的。
赵老太脸色尤其难看，怒不可遏地瞪向程五郎，冷声道：“不许去！以前那么大的雨淋个一整天都没事，这点雨还淋不死他，让他淋！”
程五郎顿时哑然，无奈地说道：“娘，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这说的是二哥娶二嫂那会子的事。
当时娘不肯，二哥就跪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偏偏那天还下大雨了，就这样淋了一整天。
程五郎又看向程老头，喊道：“爹……”
程老头端起饭碗喝了口饭汤，沉着脸说道：“吃完饭再说。”
等他们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干净了，外面的拍门声也终于停了下来，见状程五郎急忙披上蓑衣跑出去开门，开门的那一瞬正好看见程林的背影。
“二哥！”
听到声音程林顿时惊喜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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