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就没死，你慌什么，又不是你推的。”
赵老太的声音从主屋里响起。
程大郎行色匆匆的走进去，一进去就把房门给关上了，还将打开的窗户也给关上，这才道：“可这样的话，我就要把人参分他一半了！”
偷偷溜进屋子里的程淼淼：什么人参？
赵老太穿着花里胡哨的绸缎，手里拿着扇子摇，恨铁不成钢地道：“谁让你非得带上姓陈的那家伙一起上山？现在好了，得来的好处还要分给人家一半，你看看你做的事！”
此时此刻，整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程大郎说话也没避讳，被训得蔫头耷脑的，也道：“……那我也不知道无量神说的好处会是这样给，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喊老陈那家伙了。”
求神拜佛是一回事，谁知道能灵验得这么快！
昨天刚许的愿，他都还没做好准备，所以这才照例喊上老陈去山上砍柴准备过冬来着。
“还有谁知道你们在山上捡到了人参？”赵老太问道。
“没有了，就老陈知道。”
程大郎急忙道。
程淼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偏头看向身边的纪淮，用口型问道：无量神是什么东西？
纪淮眸光一沉，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你真是榆木脑袋，”赵老太气得狠狠用手指戳着程大郎的脑袋，“老三现在过得怎么样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着，怪不得人家能赚到钱，你就只能在几亩地里打转！”
“人家那是孝顺我和你爹，这才把从府城带来的宝贝拿给咱们！”
“你拜神都不知道诚心诚意，给你泼天富贵你也接不住！”
程淼淼：“？？”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程三郎怎么就赚到钱了？阿姐前不久才说他做生意把家产都赔了进去呢，怎么还出现两种说辞来了。
纪淮眉心蹙了起来，冷冽的目光开始在这间屋子里扫视。
程大郎一动没动，就站在原地任由她骂。
呼吸微促，等她骂够了这才道：“娘，那颗人参你也看见了，拿去卖起码得有个几百两呢！这分明是无量神给我的东西，我不想给老陈。”
程淼淼心想，所以人参是他靠拜不知道哪来的神得来的东西。
只是他一开始并不相信，所以才会和陈大伯一起上山砍柴，但没想到居然真的发了财，而他又不愿意将人参分出一半给陈大伯，于是起了杀心。
她评价：贪心不足蛇吞象。
“我和老陈捡到人参之后我就后悔了，我继续向无量神许愿，希望他能帮我独占这根人参，但我没想到好端端地老陈会摔下山，摔就摔了还没死成。”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只是断了条腿。
程大郎表情有些扭曲，恨恨的咬牙，老陈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这样也能活下来。
赵老太见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气得伸手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无量神上柱香请求祂的原谅，再让祂为你解决他！”
程大郎这才恍然，赶紧匆忙地走向屋内放置神龛的地方。
程淼淼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这个神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小河村其他村民都会在家中供奉神龛一样，其中是一尊木雕的山神雕像，下方还有放着正在燃香的香炉。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
程大郎轻车熟路地在佛龛旁边摁了一下，放置雕像的中柜发出了‘咔’的声响，柜子缓缓转动，转了个面，露出了后面的黑石像。
黑石像只雕出了一个人的模样，但却没有脸。
看着十分诡谲。
程淼淼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哪有神像是没有脸的？
明面上在家中供奉神龛是在祭拜山神，实际是暗度陈仓，供奉了一尊别的神像。
纪淮眸光倏地暗下来，在这上面又感受到了那一股令他厌恶的气息。
“无量神在上，小人先前对您不敬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眼无珠，特来赔罪，”程大郎取出三根香，虔诚地对着黑石像拜了拜，“恳请您将那根人参还给小人。”
“那老陈不知怎么回事，摔下山崖竟然都没能死成，一旦他醒来必然要与小人争夺那根人参！小人恳请无量神相助，若愿望实现，小人必定多加供奉！”
他神神叨叨地在黑石像跟前讲话。
没一会儿赵老太也走过来，双手合掌道：“无量神在上，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冒犯了您还请您赎罪，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他了。”
“请您一定要为我们解决姓陈的那个麻烦。”
“……”
程淼淼觉得他们母子大约有病。
旁人供奉神龛大多是为了祈求家宅安康，最多再把神龛当做求财神来用，他们家居然对着神龛许愿让其帮忙杀人越货？？
哪个正经神谁会干这个啊！
简直太荒谬了。
更荒谬的事情还在后面，程大郎将香插进香炉里之后其燃烧速度陡然间加快，缭绕的白雾丝丝缕缕地被黑石像所吸收，石像变得愈发黑亮。
它的脸隐隐约约浮现出五官的模样。
半晌，从石像里响起沉闷旷远的一声：“允。”
两人欣喜地跪谢：“多谢无量神！多谢无量神！”
程淼淼眉心拧得愈发的紧。
她并不是那种只许信徒供奉她一个山神的霸道神，做人也做了五年，再加上传承记忆里那些前辈的殷殷之语，她很都明白妄图想让信徒一直信奉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信徒转头供奉别的神明，她也并不觉得这是不能接受的事。
但却绝对不能信奉邪神。
程淼淼看着两人狂热的样子抿起了唇，不禁扭头看向纪淮，后者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两人便没有继续再留下来，而是离开了这里。
“先去程三家看看。”
等走到空旷的地方后，纪淮才先开口说道。
程淼淼还记挂着刚才听到赵老太说黑石像是程三郎从府城带来的东西，其中疑点重重，想了想便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前往程三郎家。
当初分家的时候，程三郎所选的地点离老程家不远。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程三家门口。
才刚到就听见里面传来极为激烈的吵架声。
孟氏的声调极为尖锐：“家里那么多钱都被你拿走了，你却整天在县里的花楼鬼混，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给别的女人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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