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淼没有藏私，直接将所有发现都告诉了隗溪。
她摊手道：“我们已经在毕方山那边试过，而且在来之前我准备了很多粮食作物的种子，到时由你发给领地内的妖们，既能改善土壤，也能提供口粮。”
隗溪恭敬弯腰，应道：“是，大人。”
程淼淼还是有些不习惯被别人这样行礼，总觉得怪怪的，她忍不住鼓了下腮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噢对了，我这一路过来看见很多在宫殿里醉生梦死的妖怪，他们是……”
“回山主大人，他们都是绿洲附近原先比较大的势力头儿。”
“神罚吞噬是从边缘先开始的，即便我们提前收到风声做好准备，仍有许多的妖在此中丧命，囤积的粮食也没守住，许多妖无以为生，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隗溪道。
想要进湖底避难，就必须上交粮食。
而住在绿洲附近的妖怪只要为她种植粮食作物，就可以在这里生存下来，鲛人宫也会时不时对外发粮。不过附近本就有种青枣能果腹，便改为了发青枣。
青枣确实挺不错的，程淼淼心想。
“只是自从神罚开始，山海的灵气消散速度便又加快了几倍，灵植越来越难种出来了。”
隗溪摇头，眉眼间染着淡淡愁绪：“这两年领地里已有不少小妖在退化。”很可能之前见到它还是妖，一月后它就变成了普通兽类。
而且这种频率还在逐渐变高，只有在湖底结界内的妖才稍微好些。
程淼淼想到神识扫到隗溪宫殿里一闪而过的画面，瞠目结舌地道：“所以你想让领地内的陆地妖变成可以在水中生活的妖怪？”
“不能在水中生活，我护不住它们，唯有舍弃。”
隗溪对着山主没有否认，而是认真点了点头。
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颈侧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几片流光溢彩的鳞片，她的下颌紧绷，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小山主大人。
她知道这不仅匪夷所思，但凡知道的人都会骂她疯子。
她本来也无所谓的旁人的看法与态度，可在山主出现后，她、不想让山主因此事而厌恶远离她。
自进入湖底后，整片湖中妖怪的情绪都能传到程淼淼的脑海中。
程淼淼在里面感受到最强烈的情绪就是隗溪的。
程淼淼弯着眼睛笑了笑，眨巴着眼睛道：“你不需要害怕，也无需紧张，我能理解你的每一步做法。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小淮村和白猿交流一下管理方法。”
“……小淮村？”
“就是在山海外建起来的新妖怪村，里面都是我捡回去的妖怪们，白猿在里面当村长，现在正在带领着村民们与人族做生意呢。”
隗溪闻言愣了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做生意这个词会与妖族联系到一起。
更别说是妖族与人族之间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野兽生意？
程淼淼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情没忍住噗嗤一笑，起身说道：“等到时候你见到就知道啦，外界已开始灵气复苏，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妖怪出现的。”
“领地内那些退化的小妖们如果还活着，可以交给我带出去养一段时间。”
比如白泽那头臭屁羊，现在被她养的可有灵性了。
隗溪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些在她看来难于上青天、无力解决的事，就在这样一个不打招呼的普通日子里猝不及防地找到了解决办法。
“山主仁慈。”
“吾等之幸。”
·
山海里的夜晚也比外界过得快。
程淼淼只跟着隗溪在湖底逛了一圈，又回到地上跟着她看了看她特意划分出来让小妖们用于种植的地，觉得还没做什么事呢，天就亮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山海的天亮。
就和不久前见到的天黑一样，此间没有日月，便没有日出日落，也没有绚烂火红的天际。所以不管是天亮还是天黑，基本都是乍一下彻底黑掉，乍一下瞬间明亮。
隗溪瞥见她好奇的表情，便解释道：“据说这是白泽与龙神共同想出来的办法，有白日黑夜便能知晓时间的流逝，如此我们才不会迷失。”
“龙神曾说过，想要我们永远明确地知晓什么是虚与实，记得有日月的地方才是真实的。”
程淼淼只注意到了她说的那个名字：“龙神？”
之前毕方不就喊纪淮叫做龙神吗？
此龙神是彼龙神吗？
纪淮不告诉她，自然有的是人能告诉她！那双明亮澄澈的杏眸微微睁大，满是好奇的看着隗溪，满脸都写着‘我真的超想知道快告诉我吧’。
隗溪低头看着这样的小山主大人，心中不合时宜地生出了几分怜爱。
无论是在人族还是在妖族，她都还是幼崽的模样。
隗溪耐心地道：“这些话我都是听先辈所说的，听他们所说灵气消散时代开始之前，所有散落在人间的神明全都回了上界，包括四海龙神。但人间海洋众多，所以龙族大部分都留在了人间控海。”
“而我所说的这位龙神大人，他其实并未被授予过龙神的称号。”
“我知道！肯定是他做了很多好事所以才会被你们称为龙神对不对？”程淼淼迫不及待地开口。
“截然相反。”
程淼淼兴奋的表情顿时僵住，啊？
隗溪摇了摇头，反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您可能不知道，神明离开、建木枯萎之后，整个下界都乱做了一团，是龙神把所有闹事的妖怪全都揍了一顿，他们才安分下来的。”
“……”
别说，这还挺像是纪淮能做出来的事。
程淼淼眨了眨眼睛。
“因为有龙神的压制，所以妖族无论愿意与否最终全都进了山海里，最初的秩序便是建立在龙神的拳头之下。据先辈们说，龙神的实力比之神明也不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强。”
隗溪眼中涌出一丝丝滚热的崇拜。
她自小便是听着龙神暴揍各大妖怪的事迹长大，生活在海底的妖怪就没有一个是不崇拜龙神的，正是凭着这股暴力启蒙，她才能从海底走出来后成为一地领主。
“揍一顿要是不听话，那就再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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