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忠脸上的肌肉凝滞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是气贸公司的经理贾壬贵。他消失了几天，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像他的背影，进了法院。”
高悦茹认真、谨慎了起来：“这个人我怎么听着耳熟？你想到过没有，如果按照你的推理成立……甄怀史案子已完结快一年了。刘邦新案件也即将结案。那会不会……先不说重新翻案、取证、的困难，面对的不仅仅是案件本身，而是对整套立法、和执法系统的否定。这个压力谁能承其重。这个责任又有谁去承其负？”
李本忠再次仰望国徽，使劲挺了挺胸膛，像入党时的誓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位卑未敢忘忧国。法律面前没有个人脸面，更没有个人荣辱，只有公平、公正、事实的真相。”
高悦茹眼神里透露出，心有同感：“……我现在能帮你些什么？”
李本忠忧心忡忡，略有沉思地说：“我们这边有刘邦新的审讯记录，你们那边有甄怀史的审讯记录档案，我想从这里入手，找到案犯本人以外的共同点。”
高悦茹为难地回答：“结了案的，都已是存档了。得有检察长的同意、签字才行。关键是我没有理由啊？不可能光凭你的推断就……”
李本忠欲言又止，话只说了一半：“你就不能……”
高悦茹用手势制止：“对检察官撒谎，那是太不智了。要查就得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李本忠一脸颓丧：“那就不用再查了……”
高悦茹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
李本忠心有不甘：“我们已是未查先败了。你想，这个始作俑者是何等的智商？不用劲草知疾风，看眼春水他就知道冷暖。我们还没有号到痕迹的脉搏，他早已经把痕迹抹除干净了。”
高悦茹无能为力地摊开双手：“这困难可就大了。”
李本忠笃定，又期望地看着高悦茹：“办案不能只讲究君子所为，也要有小人之技。兵者，诡道也。君子管锁，小人管门。不开锁而进门，这才是捷径。”
高悦茹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你……我们不能知法犯法，为制裁罪犯而犯罪！”
李本忠伸手制止高悦茹继续损自己：“这个只是我俩的职责不同。好了，今天我俩的谈话就到这里。今天的谈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高悦茹点点头：“这是我的职责。”
高悦茹、李本忠下车走向法院门前。
她俩拾级而上，来到法院门前，李本忠替身前的高悦茹把门推开。
高悦茹看看表说：“已开庭了！快！”她们疾步走进审判大厅。
能容纳200多人的第一审判庭内座无虚席。庭内气氛庄重、肃穆，鸦雀无声。审判席上工作人员在头顶庄严的国徽下，眼神犀利，表情严肃、凝重。旁听席上的听众表情不一，各有所祈。但空气中弥漫着庄重、凝重的分子，还是随着他们的呼吸沁浸他们全身。
两个法庭女工作人员正在宣布着法庭纪律。
法庭女工作人员：现在宣布法庭纪律。旁听人员必须遵守下列法庭纪律：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走动和进入审判区；不得记录还录音；不得发音和提问；不得鼓掌、喧哗、吵闹，和实施其他妨碍审判工作的行为。旁听人员对法庭的审判活动如有意见，可在休庭后，口头或书面向法庭提出。法庭纪律宣布完毕。
审判长：“带被告人，刘邦新到庭。”
9:30犯罪嫌疑人刘邦新被两名法警带进法庭。
刘邦新35岁，中等个子，身材单薄，有点偏瘦。扁平、灰白的脸上，一脸茫然。
刘邦新木讷的眼神一扫、掠过旁听席，又机械地扭正上半身，看向审判席上的审判长，目光刚触及到审判长的眼神，就像被烫着了一样，马上反弹回来，停在了自己程亮的手铐上。
坐在旁听席最后排的贾壬贵，眼神时不时地注意着坐在前排宋董事长道和牧轻瑗的背影。当看到高悦茹和李本忠进来时，头跟乌龟受惊吓般，慢慢下缩至前排椅背下。
就在法院开庭的此刻路远的车行驶在山区公路上。
农业学大寨时在山区、丘陵地带修成的这条山路蜿蜒曲折，像一条匍匐在山间逶迤前行的银蛇。几辆汽车、拖拉机在银蛇脊背上飞舞、跳跃。那鳞片的反光时不时，斜地里射向远方。路远的车也缓慢地行驶在其中。
路远把刚点着的烟按灭到烟灰缸里，欲伸手关掉车里的音响。这时收音机里传出女广播员清丽而婉转的声音：“海洲市中级人民法院，今天对去年华盛泰集团副总，王一灏被害一案的嫌疑人，刘邦新开庭审理。”
路远思忖着：“被害一案？不是意外事故吗？”
路远的车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像豆虫爬在满是疖疤的枝蔓上一样逶迤前行着。
一辆破旧的客车，像长年痨病的老妪一样发出憋闷、窒息的哮喘，拖着浓浓蔽日的黑烟，强行超过路远的车。
路远感觉车身被强行超车的客车刮碰了一下，方向急向右转。路远抓稳方向猛踩住刹车。汽车嘎吱一声停在路沟边，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陈烟尘遮天蔽日，整部车沐浴在烟尘里。
路远下车看看压在沟沿上的前轮，又看看4、5米深的沟，唏嘘倒吸了一口冷气。
路远弯腰看着车身左侧刮出的一条刮痕，起身看刚才的客车，客车已淹没在它发出的哀鸣声和带起的尘烟满天里。
路远用手扇着眼前的尘烟：“墨鱼自蔽。这路，超车是飞机的事。这超车，是在奔命！出事，那是早晚的事！
“嘎吱……咣当。啊……娘啊！要命啊！”
路远话音未落，前面几十米外的尘烟里传来汽车剐蹭声，和众人的惊叫声。
路远拔腿就向前面跑。客车发动机的哀鸣声重新响起，车尾吐出乌贼逃命时吐出的浓墨，
在一处被雨水冲断的公路处，一辆三轮车侧翻在公路的断沟里，桃、苹果散得满地都是。20岁刚出头的小伙司机，正在检查着三轮车受损的情况。他试着怎样把车正过来。
一个不到30岁的男人脱了上衣在公路沟里拣滚下去的苹果。一个不到30岁的妇女跑出一、二十米，去追那辆刚才挤撞他们的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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