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门，公路一侧口路，远站在自己的车旁，被一大群小商贩围住。路远身前站着先前那两个，卖瓜子的跛脚商贩和蒸包的商贩。他俩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向路远靠近的商贩，保护着路远。
围着路远的小商贩，手里高举着叫卖的东西。
各个不同小商贩的嘈杂地叫喊声，带有南方人的取义强调，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买我包瓜子吧，自家种的仁大、皮薄。”
“买份报纸吧，最新版的，有特大的最新消息。”
“买个哨子吧，带回去给你孩子玩……”
“买瓶矿泉水吧。天这么热，口渴了吧。”
“买包香烟吧……”
路远看着争抢买东西的商贩，不疾不徐得说：“唉，我说师傅们，你们啊都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我保证一人买你们一份。”
路远的怀里已买了一大包，还有刚挤进来的商贩，把东西塞到路远的怀里。
路远笑笑，和蔼可亲地说：“你们看，我都抱不了了，等我把东西放到车里，再买你们的好吗？”
一个卖塑料袋的女商贩挤进来，殷勤地说：“师傅，用我的塑料袋盛着。便宜，2分钱一个。给，卖你5个，正好1毛钱。来，我帮你装上。”
女塑料袋的商贩，不容分说就把路远怀里的东西抢过来向塑料袋里塞。
女塑料袋商贩对保护着路远的两个商贩：“你两还呆站着干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人家还用你两保护吗？我们感激人家还来不及呢！”
周围的商贩异口同声：“就是，就是。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路远看看周围憨态可掬，又这么容易满足的人群，会心的笑了。这一笑是发自心里的，是一种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幸福感的笑。是一种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的高尚之笑。
两个商贩看看现在井然有序的场面，又看看路远脸上的眉舒、淡然，放心地赶紧过来帮忙装东西。
两个商贩异口同声地说道：“唉、唉，来了，来了。”
路远笑着回答：“好，好，好。我还真得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大问题。那我就多买你几个吧，也好放到车上备用。你还有多少？能一块卖给我吗？”
女塑料袋商贩感激地语无伦次：“啊……好，好，好。能，能，能……我还有2块钱的。”
卖过东西的商贩，脸上洋溢着喜悦，像是他们脸上的幸福，不是为了赚到了几分钱，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购买者的尊重，而获得了成功感的心娱。现在的场面是，他们更像是在做一种成人的游戏。
卖过东西的商贩，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到一边，给没卖过东西的商贩让开地方。还有几个商贩也加入到先前，蒸包商贩、瓜子商贩的行列来维持秩序。即使路远要多买商贩们的，他们也坚决不多卖给路远，像是他们先前就约定好的游戏规则一样。
这时，围住路远的这一大群人，像是在赶着井然有序的快乐盛会了。
此刻，在县城郊区，废弃坍塌的土房内，丁楚禾在坍塌的土房里寻找着能卖钱的东西。她从拆了锅台的炉膛灰里掏出一小截烧得变了形的钢筋。她把变了形的钢筋在地上敲了敲，听听声音已确定是铁的，她端详着看了看放进了黑蛇皮袋子里，又把手放进炉膛里陶了半天，可什么也没有陶着。她看着黑乎乎的，熊掌一样的双手。
丁楚禾看着黑乎乎的手，想起收破烂男人的小眼睛，挣扎着撕裂开两条缝，直看她捂着的脸。她下意识地转下身子。收破烂男人又像卡西莫多那样弯腰，跟过来看丁楚禾露出的大眼睛。
收破烂男人：“谁会赖你3分钱的瓶子？真是大姑娘讨饭——死心眼。小姑娘捡破烂——缺心眼。大姑娘裤腰一松，金钱来充；两腿一劈，金钱满地。现在的饭店妓院到处都是。还真没见过这样缺心眼的！”
丁楚禾闭上了潮润欲滴的眼睛，把手上的黑灰涂在眼睛周围。她捂住脸的围巾碍事，丁楚禾干脆把围巾揭下来，把黑灰也涂在了脸上。
现在的丁楚禾跟黑狗熊一样，只有眼里露出眼白来。
丁楚禾左右找找，看到东房墙角里，有一片反射光的碎镜片。丁楚禾走过去，拿起碎镜片照了照自己。镜片里的自己把丁楚禾吓得差点把镜片扔出去。继而，丁楚禾大笑起来。
丁楚禾大笑着，自言自语：“嘻嘻嘻……嘻嘻嘻……”她可能想到了电视里傻姑从炉膛里跑出来的样子。自己大笑起来。
丁楚禾来到小区的商店，走了进去，眼睛在货柜上搜寻着。
店主是个40多岁的男人，看到满脸锅底灰，刚露出“熊猫眼”的丁楚禾，表现出厌恶的表情。
店主冷冷，不屑、嫌弃地说道：“出去，捡破烂怎么捡到我店里来了？快，快，快，出去。出去。”
丁楚禾心平气和地回答着：“我是买东西的！”
店主诧异地看着她，说：“买东西，还是捡东西？走错地方了。快，快，出去！”
丁楚禾用手一指货柜上的饮料，是中午给她瓶子的，小男孩喝的那种，说：“我要那瓶红色的。多少钱？”
店主半信半疑地笑了笑，伸手向丁楚禾要钱2毛5……
丁楚禾拿出2毛5递给店主。
店主立马变了笑脸：“嘿嘿嘿……有钱就卖。”他走过去拿饮料，“钱是好东西，啊？以前，人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丁楚禾接过饮料，脸上厌恶的表情被锅底灰掩盖住。充耳不闻老板的话，走出小商店。
在幸福小区大门外，一侧的小商店内，王林青站在小商店里的柜台前，指着地上的啤酒，问：“阿姨，这啤酒多少钱？”
女店主用手指着地上的啤酒：“成困的24，那成箱的42。”
王林青指着成困啤酒，问道：“那24元的瓶子多少钱？42元的瓶子多少钱？”
女店主发蒙：“什么……？”
王林青又解释说：“我是说喝完酒后的空瓶子卖多少钱？”
女店主恍然大悟般：“你是问回收空瓶子多少钱？ 啊，24块钱的1毛2。42块钱的1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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