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微叹:“我们也上车吧。”
永思点头,配合楚越一起上了另一辆马车。
幻族距离信凉不算太远,不用一日时间便到达了信凉京城。最终马车在一家酒馆门口停驻。
玉轻然下了车,环顾四周,楚越拉着她大步进入酒馆。永思跟在后面,想劝阻,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是消解两人殇痛的最好的方法。
楚越和玉轻然在一张木桌旁落座,店小二根据吩咐准备了数壶酒。两人不约而同拆解酒塞,将酒壶碰出清脆的声响。
楚越大声道:“不醉不归!”
玉轻然没说话,见楚越率先喝了下去,自己也举起酒壶往嘴里倒。永思在一旁沉默看着二人,跟着叹了口气。
酒馆声音嘈杂,十人之中,总有那么几人在谈论无回渊的事。
有人说,那人罪大恶极,连养育他那么多年的父母都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该下十八层地狱。
有人说,那人死的极好,世间少了一个杀人恶贼,无数人的性命得以保全。
他们摆酒庆祝,说轻然玄女善恶分明,大义为先,有信凉帝师当年风范,诛奸又除害。
唯独坐在角落的那一人,一副知书达礼的书生面孔,既不恶言恶语,也没有出言阻止。
永思蹙眉道:“不然换个地方吧。”
玉轻然不动,楚越亦不动。永思无法,只能陪着两人。
楚越喝的双脸醉醺醺的,对玉轻然讲:“从前,我就如这愚昧的世人一般,只相信外表光华的,却看轻了那些真正的好。直到遇到姐夫,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好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一步步用行动攒出来的。”
玉轻然继续饮着手中酒,不发一言。
楚越又道:“那日在无回渊,他说要授我箭术,可还开始,他人就已离去。”
玉轻然慢慢靠上身后座椅,闭了眼道:“他也曾答应过我不会轻生。”
楚越笑叹:“是啊,你说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太子,别再说了!”永思轻斥,一颗心担惊又受怕。
楚越却把酒壶猛一下放在桌,盯着玉轻然道:“听这些话你难道就不难受吗?为何一个表情都没有?还是说你至今还在怀疑他是三心二意对不起你?”接着抄起面前一空壶狠狠掷地,“你听听这些人都说成什么了!”
四下人皆朝他们这边看来,时间一时静止。
“结账!”楚越冲店小二大喝,将银锭子重重砸桌,甩手大步离开。
玉轻然忽然觉得好累,真想闭了眼,永不再醒来。周围人纷纷猜测她的身份,大多都说她是辰族人。
混乱的嘈杂声继而响起,玉轻然这回听到,右前方桌有一人拍着那书生的肩膀,目光转向玉轻然的方向,笑说:“兄弟,同是辰族人,还是你最识趣!”
玉轻然骤然抬眼看向二人,眼睛里闪烁着滔天巨浪。永思心惊,瞬间抓住玉轻然的胳膊,对她摇头。
玉轻然一把甩开永思,手掌微绻,掌控住地上一小块碎瓷片。下一瞬,瓷片贯穿了刚才讲话那人的喉咙,死状极为惨烈。
酒馆的人吓得四下逃窜,永思终究没能拦住玉轻然。此时的玉轻然已经闪身至那辰族人身前,手捏其衣领,恨声问:“为什么要认同?”
辰族的人不是以国丧之礼安葬他们的少主吗?墨云箫一生为辰族兴衰殚精竭虑,就连最终故去都在为他们做打算,不愿把玄龙云印交于辰族主手中,只交给她,希望她能为辰族做出更好的安排。
其他国的人就算了,这人可是辰族人,他如此相报,叫她焉能不恨!
书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真是辰族人?”
玉轻然将其甩至一旁,不管其生死,冷漠着脸道:“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子民!”
正当她要走出酒馆,那书生扶桌而起,擦了嘴角残血,在玉轻然身后道:“试问,逆流而上与顺流而下,姑娘怎么选?”
玉轻然脚步微滞是,未转头,静等他往下说。
“在下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即使知道不对,也会选择顺流而下。”书生意味深长地盯着玉轻然的背影,缓缓道:“姑娘,现实就是这样残忍,你得认。”
玉轻然的两只拳头被攥的轻颤,眼里若有泪水,那一定是苦涩的。踏出酒馆时,她掷地有声地告诉书生:“我不认!”
纵使飞蛾扑火般际遇,撞破南墙也好,自不量力也罢,她也决不认!
无法人心所向,那么她心所向,总该无人阻止。
“柳霜!”永思急步追到门口,才发现空中又飘起了雪。
玉轻然转回身,一身淡蓝白月纱裹着厚重的貂裘,伸手接住那飞舞的雪花,唇畔含了一点微笑,“我来信凉这么多年,从未见哪一年下过这么多场雪。”
永思一同看向天空,“六月飞雪可见冤情,而冬日飞雪无数,却不知为何。”
玉轻然道:“是我无用,无法替他沉冤昭雪。”
永思忽而认真注视着玉轻然的眼睛,似是叹息,又似叮嘱:“出嫁前,去见见墨少主吧,仔细看看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