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黄土高坡的泥土上,旁边就是湍急的黄河。伴随着泥土芳香和河水哗啦,四人边吃边聊。
翠巧爹从碗里拨出了不少珍贵的小米,礼敬天地。惹来了纯真的顾青一阵嘲笑。
从翠巧爹解释的话语中,顾青感受到了老百姓对于天地的敬畏。
“哎,公家后生...你昨晚上说这回来搜个啥?”点评完自己女子的手艺针脚,因刚才顾青田间劳作的态度,翠巧爹关心上了顾青的任务。
礼尚往来。翠巧爹想要帮帮顾青,省得他回去挨了训。
“收集咱陕北的民歌。”顾青赶紧说道,又说了不少南边的话。
“哼哼...啥民歌?酸曲儿...”翠巧爹心中苦笑。
庄稼人看不懂南边的人行事。神州大地上的绝大多数民歌都是广大劳动人民在田间劳作的时候、日子苦闷的时候,为解闷解乏的时候唱的歌谣。
不是酸曲,是什么?!
只要受的苦日子多了,也就能唱能记了!
“...他想让全国的受苦人,都吃上这不掺糠菜的小米子...”顾青膜拜地说起了伟大的教员。
何其伟大的伟人!
......
“在庄里,娶一个女子要多少钱?”在村中闲逛的康思杰,问向了身后跟着的人,得到答案后,满意回去。
“小娃娃,去找些木炭、小石子、禾杆...有细沙最好,不是泥沙...用碎布包好分层放在竹筒里,形成一个过滤装置...”
这两日总能在水中吃到一些沙子,不想受罪和闲着无聊的康思杰便带着王家的小子们,做了个小工具。
这两天,家中的主人王先生都在窑洞里想着重重心事。
读过书的他,内心正在纠结,思索着多方权衡利弊关系。
......
从河边担水回来的翠巧,看到了对面坡上,顾青正在教导弟弟唱歌。
唱他们南边的歌。
“镰刀、斧头、老镢头,砍开了大路工农走!芦花子公鸡飞上墙...”
看着顾青和弟弟二人唱着歌儿渐渐远去,翠巧的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了一股希望!
对未来的希望!
一瞬间精神百倍的翠巧,兴冲冲地挑起了两桶水,也不再觉得肩膀酸痛,心中苦楚,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的身心,暖洋洋地充满了巨大的能量!
回到了家,翠巧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媒婆坐在了炕上。聪慧的她,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心里突然地疼啊,疼得额头都冒出了大量的汗水!
听完爹爹的话儿,翠巧已毫无知觉地站了好一会儿!
回神过来的翠巧收拾包袱,就想要逃跑,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山坡,逃离这片土地!
慌乱之中的翠巧想起年迈的老父和年幼的弟弟!而且别人给的钱也已花完了!再说,自己一个软弱无力的女子,往逃哪里去,能往哪里逃?
自己,认命了吧?
......
“明天一早出发?”康思杰笑着回应前来通知的顾青:“好,一早出发!”
康纳的内心在不停地轻颤,再过些时日,就能见到伟人他们了啊!
在门前纳鞋的翠巧和回来的顾青说了许多话儿。问了许多问题的翠巧得知顾青明天就要走了,激动地难以自抑:“不收集歌了?不帮我爹犁地了?不教我兄弟唱歌了?”
无力改变,翠巧的心又一次沉落谷底。
原本在苦闷生活中的一丁点余晖,也要消散离去,不再拥有。
......
晚上吃饭的时候,康思杰向王先生再三确认他的决定。
“当真?”“果然?”“确定?”康思杰平静地连连追问。
“嗯呐!”王先生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让他收拾好东西,明天早早出发!”康思杰笑道。
......
“正月里来正月正,大花眼眼就两盏灯,弯弯眉毛就两张弓,你看心疼就不心疼...”为了炕上对面坐着的实在后生,翠巧爹开了嗓子。凄凉的声音传出了屋外,传下了山坡,传到了黄河水中,流向了远方。
翠巧推动着石磨,磨碎了家中剩余不多的黄灿灿小米颗粒,也磨平了那颗冰凉的心脏。
窑里窑外,都是离别。
天未亮,睡不着和睡醒的人都起来了。
辞别了哭哭啼啼的王先生一家人,始作俑者康思杰,带着小王,汇合了顾青和憨憨,出发了。
向南边出发。
“他是?”看向康思杰身后的一人,红润身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顾青对当初的自己产生了怀疑,当时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同意了带上这个吴少爷去南边呢?
现在他又带上了一个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上头应该不会批评我吧?
“志同道合之人!”康思杰语气笃定。
怎么可能说是忽悠来一个人,是为了这几天能住得安心,和为自己在南边的两三个月时间而做打算?
不讲卫生的憨憨愣愣地躲在顾青身后,看着与众不同的康思杰,心里莫名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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