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神课先生垂目沉思,不再提起。
但念及韩愈一事,他神色又肃然了些,似在告诫道:
“那韩愈虽是一代文宗,但尚迂腐了些,忠君体国固然乃臣之表率,但太过刚要,难保不会惹祸上身。”
“若是不改,今后还大有劫难。”
对此,吕洞宾一时默然,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那就看师弟如何度化他了……”
这韩愈,是韩湘子的叔祖。
他虽为韩湘子的师兄,也不便干预。
若非如此,这场雨雪,他也下得。
二人秉烛夜谈,聊完此事后,那神课先生语气一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纯阳真人,老道听那罗浮真人说,你这连日光景曾多次去了那醉春楼,对一牡丹花魁痴迷颇深。”
“我修道之人,虽不如佛门那般讲究清规戒律,但也要牢守灵台,不被六欲所惑,若沉沦其中,难保不会有损德行。”
“老道本不该多舌,但你我毕竟是玄门中人,言尽于此,还望真人勿要生气。”
言语之间,大有劝诫之意。
如此肺腑之言,吕洞宾知他好意,便忙点头道:
“神课先生说的在理,贫道谨记。”
这神课先生在人间玄门之中,德高望重,哪怕是罗浮真人见了也不敢怠慢。
吕洞宾新晋真人不久,虽说实力冠绝,但也不能造次。
只不过。
此刻,吕洞宾心中却在苦笑。
不知为何,他见那醉春楼的白牡丹第一眼时,总觉得自己之前似乎与她认识。
心里也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他难过此关,故而一有空,就去醉春楼买醉,盼着能见白牡丹一眼。
神课先生让他就此打住,吕洞宾自认自己一时半会放她不下。
与吕洞宾说完此事后,那神课先生就于此打住了,改聊其他闲话了。
一直到夤夜时分,二人才谈罢。
那袁守诚就吩咐随侍道童,领吕洞宾下去休息。
临走时,袁守诚还让吕洞宾将他师弟韩湘子寻来,有空来钦天监一坐。
……
第二日,天亮。
长安的雨雪还没有化完。
时不时朔风吹来,略带料峭的寒气。
一些百姓不得已穿上了厚些的衣物来御寒。
不过,看这架势,要不了几日,天就能放晴。
韩湘子自入定之中醒来,与借宿的观主说了声,就往城中走去。
来到街头,四下人多嘈杂,烟火味十足。
时不时还能听见有百姓,讨论昨天为长安求得雨雪里的仙人。
今儿这一早,不少茶楼酒馆人可多着。
有好事的说书人,已操着一口伶牙,坐在台上,高谈阔论言及昨日求雨一事。
韩湘子一一路过,发现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昔日阴霾,早就一扫而空了。
见此情形,韩湘子由衷一笑。
逛了一阵后,韩湘子闲来无趣,便打听其吕洞宾的下落来。
这吕洞宾比他早来长安多时。
以他的率性,必会游戏人间,难保眼下不会闯下什么名头来。
事实上,也正如韩湘子所料。
他在街上,打听了一圈,果真有了消息。
不少人都说那醉春楼,近些时日来了一道人,奇怪得很。
每次喝酒,都会豪掷千金,要那牡丹花魁来陪。
除此之外,也有人说那道人样貌仙仪,醉春楼许多女子背地里倾心于他。
得知此事,韩湘子不由得摇头一笑。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常去醉春楼,找牡丹花魁的道长,就是他师兄吕洞宾了。
要知道,前世之中,可有不少吕洞宾三戏牡丹仙子的话本。
敢情现在他师兄要有情劫要渡。
思虑间,韩湘子就朝那醉春楼走去。
他去醉春楼,自然不是为了那牡丹花魁,而是为了见吕洞宾。
……
醉春楼,在长安城西坊。
由于其内女子大多娇美动人,会六艺而技多。
故而,开业不到几载,俨然成了长安之中,最负盛名的风花之地。
不少达官贵人,尤其是纨绔子弟,皆爱来此。
甚至于,背地里传出有一些大臣留宿于此的传闻。
当然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但总之,醉春楼之名,在长安几乎是无人不晓。
而那牡丹花魁,则是醉春楼的头牌,传闻她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容,国色天香。
韩湘子寻到此处时,果真见这醉春楼,是个销魂去所。
独占一园之地,装饰堂皇,靡气香兰。
门前红袖妆容娆丽,倚栏而望,秋水盈波,最是让人意乱。
还未来到这醉春楼,已然有一股胭脂味弥漫在巷弄之间。
往来此楼之人,一各个衣着华丽,看上去非富即贵。
韩湘子一身道袍来到此地,可是突兀的很。
一些与美人勾肩搭背的客人见到他,无不投去了诧异的神色。
但很快,就戏笑一声,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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