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被冷得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个梦,惊醒之后还迁怒了一番,顿时有些心虚。
温谨言的手从冷水里捞出来,拧着热毛巾也没能马上热乎起来,给他擦拭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碰到就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激起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
宇文曜的口干舌燥地暗暗舔了舔嘴唇,借着“病号”的头衔博取同情,伸手抓住温谨言的手,黏黏糊糊地喊:“阿睿。”
温谨言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挥开,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拉过椅子坐下,等着他的下文。
宇文曜腆着脸,西施捧心似的“柔弱”哼唧:“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温谨言不说话。
宇文曜:“梦见你不要我了。”
温谨言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好像也还没开口说要他吧?
宇文曜见他没有愠色,得寸进尺地学着太子平日撒娇的模样:“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泥沼里......”
温谨言眉头跳了跳,忍无可忍地隔着毛巾在他额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笑骂道:“皇帝陛下,您今年贵庚了?还要微臣拿梦都是反的这种话来哄您不成?”
宇文曜挨了一下,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温谨言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无法可想,这言行举止不像是发烧,倒有七八分像是喝醉了酒耍酒疯。
剩下那两三分全赖他那双桃花眼里清澈明晰的眼神勉强支撑着。
宇文曜只顾着笑,攥着手的力道半点不松。
温谨言妥协地暗自叹了口气:“我说了,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烛火微光摇曳。
宇文曜一听这话便瞪大了眼,一双眼亮得像是盛下了这满屋子的烛光,睡前被唤醒的那点希望被瞬间点燃炸成了漫天的烟花,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在发抖:“你的意思是......”
温谨言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可能没办法完全如他所愿,见他这神色,于心不忍地垂下眼去。
宇文曜见状眼神黯了黯。
温谨言顺势抽出手腕,拿过他额上的毛巾重新过了冰水拧干,站在床边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给我点时间。”
宇文曜猛地抬眼,却被散着冷气的毛巾遮了个严实,他也不去管,抬手凭着感觉半空截住温谨言要缩回去的手,被遮了大半的脸上笑得半点不值钱。
此后半夜,便是无梦的安然好眠。
宇文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身上的温度已经退尽了。
他睡眼惺忪地起身扫了一遍空无一人的寝殿,心里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昨晚那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吧?
陆明从外面端了冒着热气的药汤进来,一看陛下已经醒了,忙上前去用手背贴了一下他额头,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陛下洪福齐天,还有丞相爷昨晚不眠不休守了一宿,这小病小痛一夜就好全乎了。”
宇文曜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了中间那句“丞相爷”和“守了一宿”,一把抓住陆明问:“阿睿呢?”
陆明顿了一下,才想到这“阿睿”指的是温丞相,“哦哦”了两声恍然大悟状:“奴才差点给忘了,丞相爷临走之前吩咐过,说您的烧已经退了,让奴才看着时间给您准备吃食,还说您要是问起来,就说他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劳烦过了申时再传唤他。”
宇文曜迟疑着问:“他走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陆明原本以为陛下连称呼都变了,这一夜下来应当是和温相和好了,怎么见他这神色,似乎还另有隐情呢?
想着小心回忆了一下,郑重点头:“相爷的表情看着比往日更加冷漠了,就像这样。”陆明说着,伸手把自己的眼角往下一拉。
宇文曜知道温谨言会冷脸是因为他睡眠不足,再一想这人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还记得给自己留话,看来至少昨夜那场对话不是自己单方面的臆想了。
他暗自放心,再一抬眼看到陆明抖机灵的样子,想起要不是因为他之前自作聪明打断了自己和温谨言的对话,自己可能根本就不用受这几天的窝囊气。
心情好转之后的皇帝陛下蛮不讲理的把过错推到毫不自知的陆明身上,沉着脸朝他招了招手。
陆明见皇帝陛下脸色凝重,还以为自己猜中了,陛下和温相之间还有隔阂,陛下这是要让自己去赔罪吗?
想着把头探过去。
宇文曜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陆明“嗷”的一声,疼出了满眼泪花,无辜地揉着被打的地方:“陛下,奴才做错什么了吗?”
宇文曜下了床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替温卿教训你。”
陆明听到温丞相的名讳就不住抖了抖,也不管教训的是什么,都只能乖乖认命了。
之后的大半天,陆明都觉得皇帝陛下的心情出奇地好,和前一天那种风雨欲来的阴沉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伴君如伴虎,跟这位陛下是真皇帝还是假皇帝没有半点关系。
陆明心里惴惴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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