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秋末的微风也略带着寒意,坐落在舞阴城外的楚军大营绵延有序,高高耸立的旌旗迎着秋风猎猎作响,中央那面用无数鲜血和胜利凝聚的楚国大旗仍旧骄傲,但军营里的楚军将士却情绪低沉,人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大营中部靠后的位置有一片小小的营寨,这是后勤人员居住的地方,作为先锋部曲,后勤人员自是非常少,因为他们的任务是一往无前,所以仅有一两名医官和少数负责清点物资的战士。
此刻。
某个医官的营帐外面围着不少人,吴兰也在这里,而且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待到众人都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军帐的帘布终于被轻轻掀开,里边走出一个略有些发福的医官。
眼尖的战士看到他的身影,顿时发出嘈杂的询问声。
“张医官,雷将军是否有性命之危?”
“救回来了么?”
“张医官定要尽力救救雷将军啊!”
“……”
众将士吵成一片,有些心急的人甚至伸手去抓医官的衣服。
张医官苦笑连连,着实不知道该回答谁,好在他不是新手,早已见惯这种场面,立时就摆动双手大喝:“住口!要活命就听我说!”
将士们迅速安静下来。
这是医官之间流传的诀窍,随军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轻言细语地解释,不然根本就应付不过来,令将士们从激动变为安静的最好办法是说:要想活命就听我讲。
这句话相对来说最有威慑力。
张医官徐徐环顾周遭将士,最终把目光转到吴兰。
“吴将军,雷将军的命算是保住,但他受伤很重,若不能得到好的医治,随时都有危险,依本人的意见,前线大营不具备条件,必须尽快把他送回后方,我的两个副手尚且在里边善后,待他们出来,你们就能进去,在下便先去看望别的伤员。”
张医官不等吴兰回应便大步离开,而将士们也恭敬地让出一条通路,因为军中最令桀骜不驯的他们敬畏的人便是医官,纵然被医官骂几句也不会动怒,反而会覥着脸讨好,毕竟谁都有受伤的时候,若得罪医官,确实没有好果子吃——例如数位重伤员同时摆在面前,他们先救谁都没有错。
吴兰本想再看看雷铜,但里面的人久久没有出来,而他又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多耽搁,因而在安排好把雷铜送回后方的事情之后便先行离开,只是在看向中军主帐方向时仍是怨气深重。
“哼!李严比起典将军、徐将军和颜将军真是天壤之别,若三位将军在此,哪能令我近卫铁骑受此等委屈!”
他的话指的是徐盛、典韦和颜良,如今这三位近卫军团的主将和副将尽皆远在交州。
不过。
抱怨和牢骚终是没有意义,军队里边,服从主将就是铁律,特别是两军交战的时候。
深夜时分。
吴兰把军营的防务全部安排完毕,刚刚返回自己的营帐,外面就传来急促的呼喊。
“吴将军!吴将军!”
“什么事?”
“吴将军,李将军令你立刻去其营帐,说是有要事相商。”传令兵回说。
“莫非李将军想通了?”
大喜过望的吴兰顾不得整理衣冠,拔腿就冲出了营帐,待来到主帐,便见李严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桌案后边,全然不似傍晚见面时那么忧虑。
“李将军是否决定出战?”心直口快的吴兰激动道。
“不错!”
李严笑着点头。
“本将军决定明晨出战。”
“太好了!”
吴兰兴奋到难以自制。
“李将军放心,阁下与臧霸激战时,末将定然死死敌住魏续,哪怕是死也会拼力一战。”
“不!我们不是要斗力,而是要设局捉拿敌将!”
“设局?”吴兰愕然。
“不错,设局。”
李严话音稍顿。
“并且不是我去战臧霸,而是你去。”
“我去?”
吴兰脸色急变,他与雷铜的武艺本在伯仲之间,虽说他要略微强些,但没有明显优势,从今晨的厮杀情况来看,自然是爽得透心凉。
李严彷如没看到他的表情,仍旧保持着笑容。
“但不是要你与他死拼,而是引他入伏。”
“李将军……末将是否曾得罪你?”
吴兰几乎是咬着牙根蹦出这句话,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没有想法,臧霸的武艺已是见识过,而他的武艺,李严也清楚,如今却令他去敌住臧霸,着实匪夷所思,他吴兰不怕死,上阵厮杀绝不含糊,但令他去敌住臧霸,甚至还要引对方入局,根本就有送死的嫌疑。
石头落水尚能掀起浪花,而他战臧霸,多半跟雷铜一样,基本是水中放屁,顶多冒个泡。
“诶!吴将军莫要多想!”
李严温和地笑笑。
“阁下去战臧霸,而我攻杀魏续,目的在于麻痹敌将,令其认为我们是意图错位交战,力争取得胜机……今日你与魏续交战,臧霸已看清你的本事,是时阁下即便脱身回阵,他也不会心疑,认为错位交战仍是他们略占优势,而本将军与臧霸是棋逢对手,若与他对敌,极易露出破绽,导致他不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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