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
不学燕丹客,徒歌易水寒!”
她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也没有念出诗句中本该有的那股激昂,反而带着一丝不屑。
南宫珏顿时一怔。
不学燕丹客,徒歌易水寒?
是啊,昔日那位荆轲倘若当真有天下无敌的剑法,又怎会在三步之内杀不掉一个秦皇,只能在易水之畔留下一曲千古悲歌?
同样的道理,若是自己足够强大,或者是有【西江月】上那一十八位高手的实力,莫说是六路人马,就算来的是六十路人马,又有何妨?
但他嘴上自然不肯服输,当即扬声念道: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男儿到死心如铁,千乘万骑尽烟尘!”
琴音诗句,一股豪气油然生出,在奔腾的黄河之上冲天而起,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忧虑一扫而空。
一个行将就木的废人,一个不谙世事的女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他们都不怕,自己身为堂堂男子汉,有什么好怕的?
南宫珏已不再犹豫。
前路再如何凶险艰难,战到最后一刻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尽人事,听天命
——有些事只要去做了,成败得失其实并不重要。
或许,这也是自己这位只剩十天半月性命的雇主,依然要坚持北上出关的原因……
渐渐地,众人所乘货船破浪而行,马上就要抵达黄河北岸的渡口。
然而本该人来船往的渡口,此时竟格外冷清,隐隐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意。
南宫珏心中一凛,举目望去,才发现空荡荡的渡口处,此时居然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披宽大东瀛武士服、脚踏一双高厚木屐的中年男子,留着一头古怪甚至有些可笑的发型。他的腰间斜插着一长一短两柄倭刀,此时长刀已经出鞘,用双手握定稳稳竖在身前,孤身静立于码头伸向河面的堤坝之上。
显然,对方摆出的这个架势,就是在告诉江浊浪一行人,要想下船登岸,必须要先过拦在堤坝上的他这一关。
这是一个挑战
——是这个来自东瀛的高手,孤身一人向船上众人发起的挑战!
南宫珏已准备应战。
既然对方是孤身一人等候于此,基于学武之人最基本的尊严,当然要给对方一个一对一公平较量的机会。
而这一战,显然不可能让马车里重伤垂死的江浊浪出手,浑身是伤的小雨,似乎也不太合适。
所以南宫珏义无反顾。
转眼之间,船已靠岸。
但因为堤坝上这个东瀛人带来的压迫感,几名船工虽不明所以,但惊骇之中,竟不敢用绳索将货船系上堤坝上的石墩,更不敢放下登岸的踏板,只能让货船在堤坝附近来回飘荡。
南宫珏当即飞身下船,稳稳落在狭长的堤坝上,按剑走向前方那个东瀛人,随时准备拔剑。
持刀在手的东瀛人纹丝不动,漠视南宫珏的逼近,口中则用撇脚的汉语说道:“酒井一真,中条一刀流!”
南宫珏听说过这个名字
——之前诸葛阴阳曾说,此番东瀛一路总共来了七十多人,乃是以【中条一刀流】的星野千泉和酒井一真等高手为首,另外还有一个东瀛四大高手之一、【甲贺忍术】的城田隐川。
而眼前这个【中条一刀流】的酒井一真,居然选择了孤身等候在此叫阵,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一条值得敬重的汉子。
南宫珏不敢轻视,当即模仿对方的句式,说道:“南宫珏,中原武林!”
酒井一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双手紧握长长的倭刀,仿佛是一尊从上古时期便已矗立在堤坝上的石像。
南宫珏也不废话,继续举步逼近,但很快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对方接下来将会攻出的一刀
————那将会是近乎完美的一刀,不存在丝毫瑕疵,也不存在任何破绽!
他立刻想起之前路途上劈断两匹奔马、劈向自己和劈向马车车厢的三刀。
若非已经见过三次,南宫珏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一刀。
而这,就是所谓的【中条一刀流】?
南宫珏当即停下脚步,紧握鞘中之剑和对面的酒井一真隔空对峙。
显然,对方蓄势待发的这一刀,其实和小雨指点自己的那招【拔剑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剑一出鞘,便要杀人。若非必要,何必出鞘?
同样的道理,对方接下来的这一刀,要么不出刀,要么就是近乎完美的绝杀一刀。
也就是说,双方这一战,只能是一招判生死!
自己的【拔剑式】,能够胜过对方出手的那一刀吗?
南宫珏没有把握,只能继续在狭窄的堤坝上静立,和对面的酒井一真僵持。
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先一步露出破绽。
然而,对于先一步占据地利的酒井一真而言,耐心和毅力,本就是他的长处,而且是【中条一刀流】的入门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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