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曜感觉自己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他不自觉的轻轻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洛慕沄不是这样的人……”
秋枫低声道:“主上,您还是要理智些,他如今爬到宰相之职,我们更惹不起了……”
…………
寒月清影,暗香浮动,时隔一月,莫望阁今夜总算有些生气了。
这次诬告事件让洛慕沄一跃成了大梁宰相,消息不胫而走,他人还没踏进府邸,洛府早已门庭若市。
洛慕沄本身心俱疲,谢绝了一切来访。
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笔墨纸砚,望着窗外的红梅陷入了沉思。
他需要时间理清现在的时局,以及与二殿下、萧墨曜之间纷繁复杂的关系。
在秦岭时,张之道师父曾说过,黑色的墨勾勒黑色的线,黑色的线可构筑了万物的灵魂,所有的情绪都可以通过画画平和下来,用山水意境中的缓慢节奏和淡然韵味,抚平生活中浮躁不安的情绪和思虑。
这么多年来,洛慕沄逐渐感受到只有画画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才是平和安宁的。寥寥数笔,水墨气韵,静观万物,岁月可待。
他回过神来,灵犀早已经在门口候了半天。
灵犀犹豫的轻声提醒道:“公子……那个……安盛郡王门外求见。”
见灵犀表情尴尬,洛慕沄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满脸疲惫道:“你去回禀,就说我今天累了,请郡王明日再来吧。”
“可是郡王他……”灵犀支支吾吾指了指身边,只见萧墨曜忽然从门口闪现,高大威武的身影落在光影之间。
他一声不吭的款款而来,站在洛慕沄面前,俊俏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意,眉目见泛着淡淡的疏离之色。
灵犀见状,赶紧识相的关上了门。
洛慕沄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像往常一样随意抬眸看了他一眼,用纸镇压在书画的一角,提着笔温声道:“本来打算明日登门向郡王道谢的,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
萧墨曜缓缓走到洛慕沄面前,那双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洛慕沄的面庞,没有带上一点表情。
他投射来的目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多了一分陌生的距离感。
洛慕沄这才感觉到一丝蹊跷,微微皱起眉,歪着头看了着萧墨曜,好奇问道:“七少,今日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萧墨曜的表情冷若冰霜:“你可听说左汝霖左太傅出事了。”
洛慕沄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萧墨曜的眼睛一直观察着洛慕沄的表情,直到看到他轻描淡写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萧墨曜阴鸷地目光落在洛慕沄脸上,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这事可与你相关?”
洛慕沄握着毛笔的手忽然一抖,然后,他迅速收敛表情,装作若无其事道:“郡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
“本王再问你一遍,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萧墨曜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冷凝的雕塑一般。
洛慕沄的目光陡然锋利,挑衅般笑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墨曜生气地将他的手腕拎起,画笔上的墨滴落在萧墨曜雪白的袍子上。
洛慕沄眼梢微红,死死盯着萧墨曜,声音里带着三分嗔怪:“七少,你又把我的袍子弄脏了。”
萧墨曜看着他,心中的火又盛了三分:“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洛慕沄微微一笑:“难道在郡王心中,汴都所有坏事儿都是我做的?”
萧墨曜讽刺道:“洛慕沄,你在汴都做的好事还不够多吗?”
洛慕沄冷笑了一声,眼中的笑意却像冰霜一样让人发颤:“郡王既然已经认定,我认了好不好?”
“洛慕沄,你他妈别跟我油嘴滑舌!”萧墨曜用力的捏着他的手腕,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你明明可以凭自己的学贯天人权倾天下,为何非要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洛慕沄挣脱出萧墨曜的手,双眸顿时浮上一层怒意,他将画笔丢在一旁,对着萧墨曜不客气道:“郡王这到问倒我了,我也好奇,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在汴都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洛家军复仇?!”
洛慕沄的声音含着混沌的嘶哑:“我早就跟七少您说过,我与西川洛家无关,七少您不信,非要说我为了复仇。我不认,您不信;我认了,七少也不相信。好话坏话都让您一人说尽了,叫我怎么回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需要辩解什么?”
萧墨曜捏紧的双拳狠狠支在书案上:“洛慕沄,你嘴巴里到底哪一句才是真话?”
洛慕沄挑眉看着萧墨曜,眸中的寒意让人一阵心寒:“洛某说的字字真心,可七少什么都不信,我也没办法。行,你说我是西川洛氏,那我就是。若我真是那洛泓珝,要为父兄将士报仇雪恨有什么不对?!”
萧墨曜深吸了口气,舌头在口中滚动了一圈,侧头盯着洛慕沄,眼神中有疼惜有失望:“洛慕沄,我要如何让你放下所有的仇恨?你所谓的报仇,最终是要与天下为敌。陇西之战所有血泪冤屈,不是因为一个左汝霖,一个邱子尧,更不是任何一个朝臣的错,这是帝王制衡术所致,是时局所致。你杀干净每一个人,把所有错归结于几个人身上,既不能让那洛家军将士复生,也不能让这世道有所改变,只会让自己在痛苦的深渊里越陷越深,你又何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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