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迹殿
宓清梦侧身躺在榻上,刚才还剧烈疼痛的心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看来药效正在慢慢发作。
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她微睁眼皮,双眼无神地看着来人。
“太后该吃饭了,本君亲自给你送饭,或许你该感动一下把玉玺交出来。”赫连邺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在桌上摆好。
宓清梦坐起身,披了件外衣,拿过床头精雕的盒子放在赫连邺面前,神情自若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赫连邺识得此物,正是玉玺,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他一脸平静道,“饭菜有毒。”
宓清梦顿了一下去,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镇定自若地吃着饭。
“你的母妃确实是思子心切,忧疾无医病死的。”宓清梦缓缓开口道。
“外公同本君说起过。”
“哀家竟忘了,左相是你外公来着,自然会和你说这些。”
“你……你怎么了?”赫连邺一脸惊恐。
宓清梦这才注意到,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已浸入白亮的米饭中。
“饭菜本君并没有下毒,你怎么会?”
“哀家无碍,只是……”宓清梦猛地吐了口鲜血,碗筷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来人,快传谷恒!”赫连邺站起身朝门外大喊,却被宓清梦一下制止,“邺儿,不用,你先坐下。”
宓清梦虚弱地将赫连邺拽回,放缓了语气,“哀家只是为了救哀家在意的人才会变成这样,哀家已服下忘愁,这是谷恒特制的毒药,无药可解,所以你不必惊慌。”
赫连邺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恨她,但他既然答应了霍将军就不会要北弦太后的命,可现在一眼便知太后命不久矣。
“哀家现在没有任何感觉,这就是忘愁的魅力,痛苦都会消失,待哀家死后,可以将哀家与摄政王葬在一起吗?”
“你是先皇的皇后,自是要与先皇合葬。”
“罢了,只是个墓而已。”宓清梦捂住胸口,无力地伏在桌案上,“答应哀家,不要将哀家去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就对外宣称哀家被困于秋迹殿中,只要哀家还活着,她一定会来北瞻找哀家,哀家会一直等她。”
“那是谁?”
“哀家的女儿。”宓清梦字句说的吃力,“若她想见哀家就让个人假扮哀家,但不要与她见面,比起知晓哀家死了,让她一直恨着哀家她才不会那么难受。”
“本君答应你。”
宓清梦垂下了手,轻闭上眼,渐渐没了呼吸,她的心口慢慢渗出丝丝血迹,她已经死了。
赫连邺站起身迈步走出,心情沉重。
将军府
白露在院中兜转了好几圈,心中还是忐忑难安,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南宸,但她又必须告诉南宸真相。
“冥主,我们得尽快启程,主上还在等您。”手下在一旁提醒道。
“你们先去城外候着,我随后就道。”
“是。”属下几个一个闪身没了人影。
白露找寻着苏南宸的身影,见着他时他还在忙前忙后地张罗晚饭,可惜已经不会再有人吃了。
“露小姨,你怎么来了?”苏南宸有些惊讶,冲白露灿烂一笑,又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南宸,小姨来接你离开,快去收拾行李吧。”
“啊?”苏南宸愣住了,“露小姨,我和您说过,我不想离开将军府。”
“这也是霍将军的意思,当年你尚且年幼,跟着小姨四处奔波只会受苦,小姨不得已才将你托付给霍将军,现在你即将弱冠,理应同小姨离开,一直寄住在将军府也不是长久之计。”白露苦口婆心地劝道。
苏南宸的脸色很难看,他慌乱地拽紧衣角,“能不能等将军回府我们再商量,我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南宸会很懂事。”
“南宸,你听我说……”
“露小姨,我不想离开!”苏南宸的情绪也略有激动,直接打断了白露的话。
“苏南宸!”白露也难得一见提高了嗓音,可一看着一脸伤心的小侄儿,她又于心不忍,但她必须让他认清现实,“霍将军不会再回来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霍将军已辞官归隐,早就离开了皇城,游历四方去了,此生你们也不会再见了。”
“我不信!将军不会弃我而去!他再过几日就会回府,我会一直在将军府等他回来。”苏南宸现在才明白将军这几日为何会如此反常,出门时也褪去了官服,只剩一身素衣,原来他是想悄悄离开。
“南宸,跟小姨一起离开北瞻吧,你等不到霍将军的,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白露心疼地看着几近崩溃的苏南宸。
苏南宸跌入白露的怀中大哭起来,“小姨,怎么办?将军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哭声一直在,却少了那份熟悉的安慰。
坐在马车里,苏南宸缓缓打开了那一纸书信,这是将军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一字一句都显得异常珍贵。
南宸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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