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城与梁国国都睢(sui)阳相隔并不算远,加之郭穆心忧兖、豫战事,一路乃是急行。
因而仅仅数日之后,其人便至睢阳。
豫州刺史郭贡,闻郭穆回返,当即遣人召郭穆入府。
“子肃,如何?”
“卿此行可还顺利?”
郭贡急切相问。
“曹兖州可答应兖豫和谈之事?”
郭穆见其郭贡神色颇为急躁,一时也是不知该做何言。
按理说,如此大事,二人理当私下间商议片刻。
弄清什么话可以明说,什么话又必须隐晦。
然后再拿到州府之中商讨,以免白白沮丧己方士气。
可郭贡才闻其回返,不待其稍事休息,便立刻遣人去召。
这般举动,只能说明他这兄长因为担忧兖豫战事,确实有几分进退失据了。
沉默片刻,郭穆开口答道。
“回禀明公。”
“曹将军言,需我州应允二事,方才可以议和。”
“若不如此。”
“其人于夏收之后,便会大举发兵,问罪我梁。”
豫州诸文武闻之,面上顿现忧色,低声议论不止。
战事一起,必当生灵涂炭。
想其等根基俱在梁国,如何愿意见得此事?
郭贡来不及理会州吏的议论之声,连忙再问道。
“哪二事?”
郭穆答道,
“严惩吕布,并偿钱财、粮秣于兖。”
郭贡面上顿生迟疑。
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
“若给钱粮,当真就可以免去祸事么?”
诸臣面色皆是一变。
豫州长史急忙出席,进言道。
“明公。”
“兖州,豺狼也,贪婪而无厌。”
“我若资兖以钱粮,欲图以此避免刀兵之灾,无异于是抱薪救火。”
“薪不尽,则火不灭。”
“再者,袁术欺陈瑀之事不远,明公如何能忘?”
郭贡闻之,不由一叹。
沉思片刻,郭贡顾视众吏道。
“如此说来。”
“我梁唯有倾力与兖州一战了!”
一众文武,皆是点头。
郭贡遂断去求和之心,转而思索起御敌之策,其人问众吏道。
“卿等皆智谋之士。”
“依卿等之见,贡该作何事,方可保全梁国。”
众吏彼此对视数眼,并未出立刻出言。
郭贡见状,倒也清楚众吏之顾虑,遂是再次开口,言语更加恳切道。
“曹孟德治下有十郡之地,而贡唯有梁国。”
“贡亦知双方差距极大,故贡并不奢求能击败兖州兵马,擒杀曹操。”
“在贡看来,最上莫过于保梁国不失。”
“实在不可,也需保住贡及家小性命。”
郭贡话落,堂中便有一吏开口道。
“明公若仅想保全性命,下吏倒有一策。”
“不如弃梁归朝?”
郭贡扫了那吏一眼,怫然不悦道。
“陈瑀那般无用之人,尚且都要等袁术举兵而来方才逃窜。”
“贡若未见曹孟德兵马,便仓惶而逃,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之笑柄么?”
“况且,贡为豫州刺史,受天子之命专政一方,若弃地而走,岂不有负于王命?”
“明公所言极是。”
郭穆愤然起身,说道。
“想春秋之时,齐国自恃强大,擅起边衅,举数万之众,兵伐鲁国。”
“然而鲁有良将曹刿(gui),三鼓之说,尽道齐军之虚实。”
“于是以齐之强,亦败于长勺,桓公之子,为之身死。”
环顾诸人,郭穆语气慷慨道。
“我梁虽小,但荷戟之士,众逾三万,不弱于鲁国。”
“兖州虽大,却未必强于当时之齐国。”
“若我梁国将士,人人擐(huan)甲执兵,视死如归,又何惧兖州?”
郭贡闻之,心中忧虑不说尽消,亦是除去不少。
其人长声一叹道。
“梁国户口虽有四十万数。”
“其中能与我同心者,唯子肃一人也。”
豫州诸吏闻之,面上亦不免皆露出几分愧色。
郭贡望向郭穆,温声道。
“子肃。”
“卿此次出使,应已遍观兖州之虚实。”
“以卿之见,我梁该如何备战?”
备战之事,郭穆回城途中,便屡有思索,此时心中已有腹稿。
郭穆侃侃而言道。
“以穆之见,我梁若要备战,当内外同行。”
“于内而论,自然是征兵,屯粮,并遣兵马相助吕布,继续图谋汝南,以作我梁之退路。”
众吏及郭贡皆是不由颔首。
“于外而论,则是求援。”
“陈王刘宠,徐州刘玄德、淮南袁公路,甚至河内张稚叔(张杨),都可求之。”
“但有一人出兵,都将大利于我梁。”
微微一顿,郭穆看向郭贡,诚恳言道。
“兄长。”
“此战若不能胜,则我梁国数年之积蓄,都将为兖州所有。”
“故穆敢请兄长勿要吝惜财物。”
“但于战事有半分助益者,兄长都当重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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