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皱眉问:“就只有这样?”
“听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往往困难。”
姜芸在思索中迟疑,说:“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劝我师父放下仇恨?”
“是想通,跟放下仇恨还不一样。有些人年老力衰时,行动上会放下仇恨,但心里没放下,死后也会化成厉鬼索命。有些人行动上没有放弃,但心里不别扭,能想通自己和自然的关系。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道之动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故时常返回原点。有人的原点是善,有人的原点是恶,而你师父,则被困在过往中不能自拔。她的道是一汪死水,说她与魔心共舞亦不为过,她要看破的可不止于仇恨。”
“杀人安人,杀之可矣。火域狂狼难道不该死?”姜芸有她的一套道理。
“那是两回事。只能说,若是她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和她一样执迷不悔。”
“你既然也这样,怎么让她放下?”
“问题就在这里。”桑天子说,“如果你从对错来看,我认为她一点都没错。她有自己的一套理由,且让人感同身受。只不过这个道理上可行的选择,对她自己没那么好。不难理解,只需问:做对了事就一定有好结局吗?换句话问:好人一定有好报吗?何况你们自己也清楚,你师父的行为善恶难辨,只是在复仇。”
复仇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成仙。
既然偏离了目标,走错有什么奇怪?
姜芸约么明白桑天子所说,回道:“你说了等于没说。”迟疑片刻,她抛出了她知道的消息,“我曾听师父说过,这方世界的陆地原本没这么小,在四海边缘,从前还遍布着一些国家。其中在东海有一小国,曾以三足金乌为图腾。如你所说,沧海桑田。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沉入海底,我想,你肯定没有找过海底。”
海底也不是没找过,没找对地方罢了。
“这倒是。看来,摩昂不光要跟我斗,还挡了我的路呢。”桑天子微微笑。
“你又说什么呢,摩昂在西海……”
“都一样。”桑天子笑了笑,“等把摩昂解决了,四海我都会再翻一遍。”
“我给你的消息更有用吧。”姜芸一脸吃了亏的不服神色,“既然你知道的也不多,那在下告辞。临走之前奉劝你一句,不要那么狂妄,才见一面就轻言对方结局。殊不知世间难解的题,只要主动去解,拼了性命也不后退,就不会被命运左右。你准备好去地仙界的道歉之词。”
这话说得有理,桑天子若有所思,忽然起身拱手道:“多谢指教。”
“这还差不多。”姜芸骄傲地离开了。
她必然不知,她刚才那句话提醒了桑天子,让桑天子想到眼前另一道难解的题。一寸天之局,也可以非常主动地去解。
正面硬碰硬地解,对抗地解。
庆祝的热情永远不会褪去似的。
从早庆祝到晚,又将热情带到夜里。
桑天子推演战法,第二天天不亮,他让他们停下,把还没睡的掌权者叫来。
他说:“都醒醒酒,聊点正事。”
人群中有人拍马道:“酒不能醉吾,先知大人惊天之功业,使吾等沉醉。”
桑天子清楚地认识到这是马屁,却还是觉得高兴,笑说:“少说闲话,多讲民生。你们先说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吾等了不知道。”从天巫帅脱口而出,“大人有话直说,说干嘛我干嘛。”
桑天子说:“我现在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从天巫帅左右瞅了瞅,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带兵往北,一统版图。”
连他都看出这一点,别人少有看不出的。
这也是大多数人认为的。
可若是这样,也没必要问他们。
沉天巫帅沉吟片刻,说:“我倒觉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最近曲国等地人心浮动,不少人收拾行囊,拖家带口,想要逃向南离国与东海海岛等地,应当防止。另外大人陈兵此地,想必有所图,是否针对一寸天有所图谋?”
桑天子说:“让你们说你们的看法,不是猜我怎么想的。至于想要走的,无需强留,只要他们不带走属于百姓的财富,即可来去自由。”
即人可以走,随便走,东西留下。
当年的赤塔太子,如今五神国主席尤子发言道:“大战之后,又要推行新法,应严防各地权贵背叛,吾以为,应该全面戒严。”
逃走的和背叛的,的确该区别对待。
桑天子点头说:“有道理,别的看法呢?”
九重国国主为表顺从,说:“大宝曰位,主上已富有四海,请居帝位。”
“无聊。”桑天子摇头,“不过也算一个想法。诸位继续说。”
众人一阵沉默。这时,之卉郡主被人点了一下,走出来,说:“大人所行之道,无非一个平字。平者,平安也,平等也,乐声舒缓,气息舒徐也。欲求平安,必治国中之恶。恶者,不平也。如安玲等国,窃取沃土,为富不仁,必征讨之;又如各地之权贵,作威作福,违法乱纪,必镇压之;再如各地妻妾成群,男女不平等,必废弃之。如此则百姓平安,则人人平等,则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望大人明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