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给小筑这一方精致的庭院披上一层暖色的薄纱。
白日里喧闹的鸟雀已归巢,只余下晚风穿过紫藤花架的细微声响,拂过石桌旁沉默的四个心思各异的人。
空气里还浮动着未散的尴尬与暗流涌动的醋意,沉甸甸的,压得季清鸢几乎喘不过气。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裾上冰凉的丝绦,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桌边那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让她头痛的男人。
“哼!”岑川首先按捺不住,他屈指重重敲在冰冷的石桌面上,发出沉闷一响。那双在暮色里几乎燃起幽绿火焰的眸子,锐利地扫过宋听澜和江岫白,最终牢牢锁在季清鸢略显苍白的脸上。
少年妖王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酸意和质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阿姐!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他下颌微抬,指向宋听澜和江岫白,红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一团压抑的火焰。
来了。
三堂会审开始了。
季清鸢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宋听澜,对方神色依旧温和,琥珀色的眼底一片沉静,看不出波澜。
她又瞥向江岫白,他一身墨袍几乎融进阴影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黑沉沉的眸子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幽幽地回望着她,带着无声的压迫。
看着比炸毛的小狐狸平静些,但好像又要更难对付些。
季清鸢只觉得喉咙发干,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心虚的飘忽:“呃…这位,”
她飞快地指了一下宋听澜:“是我曾经的师兄,宋听澜。”
手指又迅速挪向江岫白,声音更低了几分,“这位……是我曾经的徒弟,江岫白。”
介绍完这两位,她转向宋听澜和江岫白,硬着头皮指着岑川道:“这位是……岑川,我的朋友。”
宋听澜和江岫白皆是一顿,不过又很快面色如常。
如今妖界妖王的名字,便叫岑川。
不过这狐妖身上的气息强大,这个程度的强者甚少,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所以初初相识时,二人心里就已经对他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而对面,岑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
“朋友?!”
他猛地站起身,身后坚硬而沉重的石凳被他带得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翻涌着震惊、委屈和熊熊燃烧的怒火。“阿姐!你——”
“小川!”季清鸢几乎同时叫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强行打断他即将爆发的质问。
她急中生智,立刻抛出一个新问题:“你、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岑川被她这生硬的转折弄得一噎,满腔的委屈和怒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俊脸都有些发红。
他幽怨地盯着季清鸢,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条离水的鱼。
也对,之前在妖族王宫阿姐就说过,她并不心悦他,她脑子里只有那劳什子残卷和青玄枭。
想到这儿,他自觉没有生气的缘由,但没理由还生气他也还是觉得生气。
谁要跟她做朋友!
他气鼓鼓地别开脸,闷闷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台阶。
他重新坐下,动作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红袍重重地拂过石凳边缘。
“你之前答应过的,”少年妖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控诉,绿眸却偷偷瞟着季清鸢的反应,“说我想你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你。”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耳根先微微泛了红,方才的怒火被一种纯情的羞赧冲淡了些许,像只被顺毛顺了一半、还在闹别扭的猫。
季清鸢被他这直白又大胆的表达弄得脸上微热,赶紧借着低头整理衣袖掩饰过去。
她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暂时把这炸毛的小狐狸稳住了。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季清鸢立刻转向宋听澜,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师兄,你那边情况如何?残卷找到了吗?”
这才是正事,也是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宋听澜的神色也瞬间凝重起来。
他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庭院角隅悄然点亮的琉璃灯盏,光晕流转,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沉肃。
“找到了线索,但情况比预想的棘手。”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我循着罗盘的指引深入魔域腹地,几经周折,终于探到残卷气息源头在三尾魔熊一族的禁地。然而……”
他顿了顿,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那残卷并非完整的三页,而是被一分为二了。”
“一分为二?”季清鸢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掐进了掌心。
“是。”宋听澜的视线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带着安抚的意味,但语气依旧沉重。
“我后来暗中查访,才得知原委。原本的三页残卷,确由三尾魔熊一族世代守护。但数年前,它们为了向魔宫示好,将其中两页作为贡品,献给了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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