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唏嘘,心中对梁丘钜既是敬佩,又是惋惜。
吃完面,王知远夫妇起身告辞,他身上有伤,耐不住久坐。
着雍替他牵过马匹,笑道:“今日一别,但愿再无相见之期。”
“王铺头,请你为国法,善保此身!”
王知远按着辔头,淡淡一笑:“那也未必。”
“或有一日,天下再无盗匪,自无捕盗之人,你我相见,当是朋友。”
着雍摇头叹息:“只怕,你我活不到那一天!”
轻拍马臀,那马轻嘶一声,甩甩尾巴,的的地去了。
王夫人抱着孩子,回头对陈子灿和扣儿挥挥手。
嫣然道:“多谢,姐姐会记着你们!”
阏逢吟道:“两望人如落花,一肩云影天涯……”
“今日欢会,豪兴不浅,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梁兄,我们兄弟就此告辞。”
“日后经过豫北,定要再来吃一碗你亲手做的面!”
梁丘钜和陈小莲,都起身相送。
着雍叮嘱道:“梁兄,别忘了给我留几坛好酒,要不加水的!”
陈子灿笑道:“牛肉面、膏梁浇都是小店的特色,江湖朋友到此,不可不尝。”
众人又都大笑。
阏逢道:“子灿,不知为何,你我素未谋面,却总感觉似曾相识。”
“五弟似乎也有这种感觉?”
着雍挠着头:“的确如此。”
“刚看到他,我就心里一震,脱口叫他“老十一”。”
“可是……”
“可是,咱们天干从来都是十个人?”阏逢若有所思。
“子灿,今日相逢,缘分非浅,月色正好,你可愿送我们一程?”
陈子灿点点头。
这天干几兄弟,神秘而又强大。
只看着雍,他排名第五,却已经是实打实的宗师境界。
而谈吐不俗,聪明颖悟的大哥阏逢,虽然只露了一手隔空取物,估计实力也是高的惊人!
难道,天底下居然有那么多的宗师高手?
只自己这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遇到了一大群?
却不知道沧海君与他们相比,到底谁强谁弱?
正思绪纷飞,梁丘钜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来,扣儿就在这里住下,放心吧!”
陈子灿知道,这句“放心吧”,并不是让他放心扣儿。
有梁丘钜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梁丘钜是让他放心地跟着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是,陈子灿虽然与阏逢和着雍初次相见,但对他们的为人,却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着雍自不必言,豪爽热情,真诚有如赤子。
而阏逢见识非凡,含而不露,能够体谅他人。
陈子灿心里知道,自己玩的那些把戏,他其实都已经看破。
却只是微微点醒,并没有穷追不舍。
否则,今日陈子灿必要出糗。
只这一点,陈子灿就对他大有好感。
几匹快马踏着月色,驰骋在无边的旷野上。
陈子灿看了看星斗,大致知道,他们正折向东南,大约已经出了怀庆府,到了卫辉地界。
旁边的着雍骑着匹黄骠马,一直陪在陈子灿身旁。
过了一处石桥,他扭头对陈子灿道:“你这匹大黑马不错。”
“奔出了四五十里,依旧脚步轻捷,哪里买来的?”
陈子灿现在已经习惯了骑马。
而且,月色下纵马奔驰,披襟当风,真有种插上翅膀,自由飞翔的畅快。
他大声回答:“用石头换来的!”
“啥?”着雍纳闷:“玉石?宝石?”
“鹅卵石,用鹅卵石骗来的!”
陈子灿哈哈大笑:“咱们这是去哪里?”
着雍愕然:“骗来的?”
“哦,搁我直接用抢的,哪有这么麻烦!”
“咱们去拜会候尚书,这就快到了!”
“候尚书?去见他干什么?做客?”陈子灿问。
“呵呵——”
着雍笑道:“当然是做贼,这才是咱们兄弟的本分!”
“啊?”
陈子灿懵了,这是要带着我去做贼?
可我是个骗子啊,师父说过,咱骗子是用脑子吃饭的。
如果动上了手,那就叫堕落……
转过树林,不远处的岔路口,一座黑沉沉的坞堡,静静蹲踞在满天的星斗下,像是一头来自洪荒的巨兽。
坞堡方方正正,墙高约摸两丈,边长五六十丈,一条小河环绕流过,四角耸立着高高的望楼,看不到人影。
只有几只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走在前头的阏逢轻收缰绳,九匹马都慢慢减速。
他回头道:“六弟,十弟,去把门打开。”
“叫候尚书和他家那位风流才子,起来接客了!”
众人轰然大笑,望楼上立刻有灯光朝这边照来。
两人答应一声,飞身下马,朝门楼走去。
一个是瘦瘦高高的屠维,另一个,正是面带稚气的昭阳。
望楼上有人探出身子,大声喝问:“下面来的是谁?”
“深夜到我候家堡,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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