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登山复临水,莫问春风动杨柳。
今人作人多自私,我心不说君应知。
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
我向朝廷上书,却得不到朝廷的任何回应,我想躬耕山下,却偏偏天时不顺,看不见好的收成,我要有所作为却没有机会参加朝廷的盛会,我却也不愿为达目的去权贵门前摇尾乞怜。
今天的世人多是自私自利之徒,面对这种社会环境,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心情绝对愉悦不起来。
但王维虽然也有抱怨,却没有因此陷入到颓废之中,最后两句他再次振作了起来。
建立功业,救济苍生,然后再功成身退,拂衣而去,我岂能就这样平平庸庸,徒然无奈,枉做一个男子汉
正是这趟被贬官偏远地区,让王维从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中得以挣脱出来,感悟到乡野田园之乐。
田父草际归,村童雨中牧。主人东皋上,时稼绕茅屋。虫鸣机杼休,雀喧禾黍熟。
老农从青草丛生的地头回来了,村童还在蒙蒙细雨中放牧。村东头位于河边的高地上就是主人家,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绕着他家的茅草屋。机杼声刚刚停下,秋虫便鸣叫起来,鸟雀喧噪不休,谷物正熟。
对出身名门望族,又十五岁就赶赴长安,写下《过秦皇墓》的王维而言,在最少年得志的时候,有次一遭经历,很难说是福是祸。
但无疑对他日后的诗作风格转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此时他笔下的风景,也不像在秦始皇陵前看到的那般辉煌壮阔乐,反倒多了几分娴静之趣。
【深巷斜晖静,闲门高柳疏。】
【山静泉逾响,松高枝转疏。】
【落花啼鸟纷纷乱,涧户山窗寂寂闲。峡里谁知有人事,郡中遥望空云山。】
听着这些诗句,你绝不会想到这是大声讥讽秦始皇的轻狂少年,反倒像是一位隐居深山修行的得道之士。
当然,他写恢宏景物的本领也没有丢掉,比如在黄河边上,面对这条壮阔长河,王维也不禁重新振作精神,写下他在济州期间最为大气磅礴的诗篇。
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
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
行复见城市,宛然有桑麻。
回瞻旧乡国,渺漫连云霞。
几千里黄河一路流来,汇集了无数小溪小河的积水,到了下游平原,积水穷尽天涯,水天浩渺无边。
突然,在那天水交接的一线天上,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人烟密集的城市出现了。
这两句不仅有画面感,而且是动态的,像镜头一样由远及近。
乘船前行,又有城镇扑入眼际,郊野的桑麻也渐渐地清晰可见了。
最后两句,笔墨一转,写到乡国之思。
回头遥望我的故乡,只见浩渺的水面连着天边云霞。
这黄河之水,浩浩汤汤,就是从王维的故乡蒲州流来,从洛阳旁边流来,从长安旁边的渭河流来!
王维回到长安之后,跟随大荐福寺道光禅师学顿教,顿教是禅宗六祖慧能创立的南宗禅,禅宗五祖弘忍就是唐代高僧,他的首座弟子神秀是北宗禅的开创者,而弘忍的另一个弟子叫做慧能。
这两位弘忍高僧的徒弟,都很有意思,各自留下了堪称佛偈史上的经典名篇。
神秀主张的修行方法是使门徒开悟,被称作‘渐悟’。
慧能则提倡‘明心见性’,后人称作‘顿悟’,王阳明后来龙场悟道,也是深受慧能佛法思想的影响。
据《坛经》记载,五祖弘忍一日唤来全部门人,要求众人各作一偈。
说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禀为六代。
也就是要通过这场佛法悟性的考核,以此定下自己的下一任继任者。
其中弘忍的上首弟子神秀写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弘忍对此并不满意,开口点评道:见即未到。
他觉得自己的入门大弟子神秀还没有深谙佛法的真正奥义。
他还有另一名弟子,名为慧能,却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慧能请人给了读了神秀的偈语后,照葫芦画瓢,也写了一首看似相近,本意上却大相径庭的偈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后人以神秀主张‘拂尘看净’,称之为‘渐修派’。而慧能属于是主观唯心主义对客观唯心主义的彻底否定,直接把握住‘见性成佛’的关键,被称为‘顿悟派’。
王维年幼之时,神秀和慧能高僧都还在世,我想,王维能够成为‘诗佛’,和他接受的这些高僧思想的熏陶,密不可分。”
“咦,这两位高僧的辩论,有点意思!”
“妙啊妙啊!简直是妙不可言!针锋相对可太有趣了。”
“如果神秀是学院派,那慧能就是野路子,呵呵,这是野路子打败了学院派?”
“不识字的和尚,也能写出四句充满禅机佛理的偈语,听的深夜宇宙故事越多,我就越觉得自己生在世上是来凑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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