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宋家兄妹启程返回云山县。
路上,宋芫便收到消息,建平府战事已告一段落,福王大军在遭遇伏击后损失惨重,被迫撤回宜州休整。
要说,这福王也是瞎折腾,建平府一战损兵折将不说,还白白耗费了大量粮草,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芫得知消息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虽对舒长钰的能力毫不怀疑,但战场凶险,难免担忧。
正月初十,车队终于回到云山县。
在县城歇了一晚,翌日清晨赶回张家村,走亲访友。
连自家大门都没进,便先到牛家坐了坐。
而后是石头家。
这几年,他家在村里的地全靠石头哥帮忙料理,于情于理都得好好感谢。
可没想到,在石头家碰见了同来拜年的马楷承。
“嘿嘿嘿,宋大哥。”马楷承挠着头傻笑。
宋芫斜睨他一眼,这小胖子眼光倒是好,早早相中了荷花这朵村里最水灵的花。
“哟,这不是马家小子吗?”宋芫故意打趣道,“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石头哥这儿献殷勤来了?”
马楷承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宋争渡无奈的笑着摇头。
见马楷承窘迫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宋芫也不再故意逗他,转而与石头聊起榨油坊的事情。
宋争渡则问起马楷承的功课,今年他与赵家平、周腾都准备下场院试。
马楷承有些心里没底,宋争渡问了他几个经义问题,马楷承回答得磕磕绊绊。
宋争渡便心里有数,这次院试,马楷承十有八九是过不了了。
但他也不想打击马楷承的信心,于是道:“我整理了些院试常考的经义要点,你一会儿过来拿。”
马楷承感激地看着宋争渡:“好,我一会儿就去取,保证会好好背!”
宋芫这边也聊得差不多了,顺便又去村长家转了一圈。
村长年纪愈发大了,出现严重耳背,宋芫与他交谈都得扯着嗓子喊。
不过村长精神头还不错,看到宋芫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拉着他的手就不松开。
宋芫好不容易从村长家出来,已日头偏西。
溜达着往家走的路上,还被村民们塞了好些吃的,直到宋芫双手满满当当,实在拿不下了,村民们才罢休。
回到家中,宋芫把村民们送的腊肉、糍粑等物交给厨房,搓着手进了堂屋烤火。
就见宋争渡与马楷承坐在火盆旁,正讨论着一篇经义文章。
马楷承皱着胖乎乎的脸,苦思冥想。
“哟!这么认真?”宋芫开口打趣道。
“马兄下月要参加院试,我帮他梳理梳理经义要点。”宋争渡解释。
马楷承抬起头,可怜巴巴看向宋芫:“主要还是我这脑子太笨,好多要点绕来绕去,我就迷糊了。”
说着,他一脸懊恼。
读书上的事儿,宋芫是帮不上忙了,只好让阿乾做几道补脑的菜,给马楷承补补。
蹭了顿晚饭,马楷承便起身告辞。
他将宋争渡整理的经义要点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打算今晚回去就挑灯夜读,通宵达旦也要全部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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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小雪簌簌而落,屋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宋芫一个人睡在那张宽大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往日里舒长钰惯是从身后环着他,手臂紧扣他腰腹,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如今少了那份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宋芫竟有些不习惯。
“矫情。”宋芫小声嘀咕着把脸埋进枕头里。
那枕上还残留着几缕舒长钰身上特有的冷香,像薄荷混着松针的味道,又像雪后初霁时凛冽而清新的空气,丝丝萦绕,让宋芫愈发难以入眠。
他想到建平府战事已了,算着时日舒长钰该是快回来了,可这雪一下,心里便像被猫爪挠着似的发慌。
宋芫在枕头上辗转侧首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合了眼,却总在梦里听见风雪声。
外面天已大亮,宋芫还蜷在暖被里睡得沉,忽觉脸颊被微凉的指尖轻轻蹭了蹭。
他倏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舒长钰?”宋芫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顷刻间消散?
眼前男人黑衣如墨,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宋芫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皱眉:“你又连夜赶路?”
舒长钰不置可否,只是俯身将宋芫连人带被拥入怀中,下颌抵在他发顶蹭了蹭,嗓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想你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宋芫心头一热。
他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手,回抱住舒长钰的腰身,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你这人,”宋芫没好气瞪他一眼,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快进来暖暖!”
舒长钰低笑一声,顺势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长臂一捞便将人圈进怀里。
他身上的寒意还未散尽,激得宋芫打了个哆嗦,却仍固执地往他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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