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全是那股甜得发苦的腥气,像有人拿浸了烂枣汁的布捂住我口鼻。
赵姨的指甲还掐在我手背上,可她的手指比冰棱还凉,抖得跟秋风里的枯叶。
棺材缝里的动静越来越清晰,像是有谁用钝指甲一下下刮着红绸,"刺啦——刺啦——",每一声都刮得我后颈起鸡皮疙瘩。
"这...这是什么力量?"李明的声音突然炸响,我被吓得分明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老爷身边,打火机早扔在地上,手电筒的光在他脸上晃出青黑的影子,眉峰拧成个死结。
老爷没立刻答话。
他扶着石墙的手背暴起青筋,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口浓痰堵在喉咙里。
绿珠子的光映着他脸上的汗,把皱纹里的水珠都照成了绿的。"我也不清楚。"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玻璃,"但比民国那东西...凶得多。"
话音刚落,我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赵姨的手突然松开我,我差点从爸爸怀里滑下去——她直勾勾盯着左边的墙,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指节白得发亮:"看...看墙!"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过去。
地下室的青砖墙不知什么时候裂了道缝,墙灰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暗褐色的石面。
那些石纹正缓缓流动,像被风吹散的墨汁,等再定眼瞧,竟成了幅浮雕!
我贴在爸爸肩头,能看见他睫毛剧烈颤动。
浮雕上刻着七个穿麻袍的人,围成个圈,中间跪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里举着柄匕首,刀尖正对着地上摊开的羊皮卷。
最外围刻满了我认不得的符号,有些像蛇,有些像燃烧的火把。
"难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赵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伸出手想去摸浮雕,又猛地缩回来,像是怕碰坏什么宝贝。
老爷踉跄着走过去,腰几乎弯成了虾米。
他用袖子擦了擦浮雕上的墙灰,指尖刚碰到那些纹路,突然浑身一震——我离得远,可那声倒抽气的声音,比林峰拔刀还响。"这是...封灵阵。"他的手指顺着浮雕上的圆圈划,"七死一祭,以血为引,封的是'暗夜之主'。"
"暗夜之主?"爸爸的下巴蹭着我头顶,我能感觉到他喉结动了动,"什么东西?"
老爷没回答,他的指尖停在戴面具的人脸上,指甲几乎要抠进石头里:"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说民国那女鬼只是这东西的'引魂'。
真正要防的...是被封在地下的主。"他突然转身,眼里的光烧得吓人,"现在棺材里的,就是它要破封的征兆!
得重新启动这个仪式,不然等它爬出来——"
"等它爬出来怎样?"李明突然插话,他后背抵着棺材,绿珠子的光在他镜片上一跳一跳,"我们全得死?"
老爷的嘴张了张,没出声。
他的目光扫过我,扫过爸爸怀里的我,突然就软了下去。
他伸手抹了把脸,汗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至少...小涵活不过今晚。"
爸爸的胳膊突然收紧,我被勒得有点疼。
他低头吻我的额头,我尝到他嘴唇上的咸味,"别怕,爸爸在。"他说,可声音抖得厉害,像冬天的电线。
赵姨突然抓住我的脚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来了,头发散在脸上,眼睛红得像兔子:"小涵这么小,怎么能...怎么能..."
"闭嘴!"林峰的刀"当啷"一声磕在石墙上,他盯着浮雕,脖子上的青筋跳得比心跳还快,"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老爷,仪式要怎么启动?"
老爷的手指还按在浮雕上,指腹磨得发红。
他盯着那些纹路看了好久,突然重重喘了口气:"七死一祭。"他说,"得找七个属阴的人,在子时前把血滴在阵眼上,最后用...用最亲的人的命祭阵。"
"最亲的人?"爸爸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低头看我,睫毛上挂着水光,"是小涵?
还是我?"
"不知道。"老爷摇了摇头,他的影子在绿珠子下缩成一团,"笔记里没写清楚。
只说...只说这仪式启动过三次,前两次都失败了,第三次..."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第三次,整个村子都没了。"
地下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赵姨的啜泣声像小老鼠啃木头,细细碎碎的。
李明摸出根烟,刚点着又掐了,火星子溅在地上,像颗垂死的星星。
"但我们怎么知道怎么做呢?"爸爸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可在这安静的地下室里,像块石头砸进了深潭。
他低头看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像是眼泪,又像是火,"老爷,你说要重启仪式,可...可我们连阵眼在哪都不知道。"
老爷没说话。
他又去摸浮雕,指尖沿着那些符号慢慢划,像是在摸什么活物的脊背。
绿珠子的光突然暗了暗,棺材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了棺材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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