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像是被火炭烙着,我疼得抽抽搭搭醒过来。
爸爸的下巴还抵在我头顶,可他刚才凉得像冰的怀抱,现在正一点一点回暖——许是他把我往怀里又拢了拢,体温透过薄衫渗进来,混着我脸上的眼泪,潮乎乎的。
"小涵醒了?"爸爸的声音哑得厉害,我偏头蹭他下巴,闻到淡淡的血锈味——许是刚才那男人倒地时溅到他衣角的。
抬眼就能看见青石板上那团暗褐色的血渍,离我晃着的小脚不过半尺。
我打了个哆嗦,攥住爸爸的衣领往他脖子里钻,却听见佛店女人的笑声还在飘:"宝宝瞧,姐姐醒了呢。"
我偷偷掀眼皮。
佛店女人坐在八仙凳上,怀里的小娃娃正用灰色的眼睛盯着我,嘴角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她的手指绞着蓝布衫的衣角,指节白得像骨茬,可那笑意还挂在脸上,像块贴歪了的膏药。
韩立的枪还指着她们,枪管微微发颤;晓月蹲在那男人旁边,正用黄纸盖住他圆睁的眼睛,听见响动抬了抬头,眉峰拧成个结。
"咔嗒。"
门闩被抽开的声音突然炸响。
我吓得一缩,爸爸的手立刻托住我的腰,顺着我的背轻轻拍。
老爷攥着朱砂剑站在门口,剑尖的红光映着门外人的脸——是个陌生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右手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你是谁?"老爷的声音像块冰,剑尖往前送了寸许。
那男人猛地抖了下,塑料袋"哗啦"掉在地上,露出半截照片角。
他弯腰去捡,动作急得差点栽进门里:"我、我叫张伟,是李明的朋友!
我知道你们在查那股邪乎东西,我...我也想帮忙!"
"明子?"爸爸抬头,怀里的我跟着转了个方向。
墙角阴影里晃出个人影,是穿藏青夹克的李明,正揉着后颈往外走:"张哥是我发小,去年在云南碰到山鬼那回,要不是他帮我引开脏东西,我早折在林子里了。"他冲张伟点点头,"你咋找这儿来了?"
张伟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注意到屋里的血渍和举着枪的韩立,喉结滚了滚:"我前儿夜翻到个秘密基地,在西郊废砖厂后头。"他从塑料袋里抽出张照片,边角沾着泥,"拍的时候手抖,可您瞧这墙上的符号——"
老爷接过照片的手顿了顿。
我离得近,瞥见照片里青砖墙歪歪扭扭刻着些纹路,像蛇又像火焰,和我满月时爷爷在门槛上画的镇宅符有几分像。"和我们在老河湾破庙找着的刻痕一样。"老爷指腹蹭过照片,"你怎么确定那是秘密基地?"
"我..."张伟突然卡住了,眼神往佛店女人那边飘了飘。
小娃娃正趴在佛店女人肩头,灰色的眼睛忽闪忽闪,伸出舌头舔她耳垂。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见里头有娃娃哭。
和...和这屋里的小娃娃声儿像。"
"砰!"
韩立的枪口"刷"地转向张伟,撞得八仙桌晃了晃。
佛店女人的笑突然变了调,像指甲刮玻璃:"宝宝乖,咱们该走了。"她抱起小娃娃要起身,可腿刚动,晓月的黄纸"唰"地贴在她脚边,腾起团蓝火。"想走?"晓月掐着诀,"先把你怀里那东西说清楚。"
张伟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在门框上。
他的手无意识攥紧塑料袋,指节泛出青白,我看见他袖口露出道红痕,像被什么抓的。
李明皱着眉扯他袖子:"张哥你这是——"
"别碰我!"张伟突然吼了声,惊得我打了个激灵。
他盯着佛店女人怀里的小娃娃,瞳孔缩成针尖:"那东西...那东西的眼睛,和砖厂里的一样!"他踉跄着往前两步,又猛地停住,"我拍照片时,有双眼睛从砖缝里盯着我。
就、就和这小娃娃的眼睛似的,灰不溜秋的,没眼白..."
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我抽鼻子的声音。
爸爸的手还在拍我背,可他掌心全是汗,把我后颈的胎记焐得更疼了。
老爷把照片递给晓月,晓月只扫了眼就攥紧,指尖发颤:"这符号...是养鬼阵的引。"她抬头看向佛店女人,"你们养的,就是砖厂里那些?"
佛店女人没说话,小娃娃却"咯咯"笑起来,伸手抓她头发。
她低头亲了亲小娃娃的额头,再抬头时,眼角竟沁出泪来:"我们就想...给它个家。"
"家?"韩立嗤笑一声,"养小鬼吸人血,也配说家?"他的枪托重重砸在桌上,"老子当年在缅甸见过这路货,专挑生辰弱的娃娃——"
"够了。"老爷喝止他,目光又回到张伟身上,"你说你想帮忙,凭什么?"
张伟突然跪了。
他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惊得我又往爸爸怀里缩。"我闺女。"他声音发颤,"我闺女上个月发烧,烧退了就说看见个灰眼睛的小姐姐。
我找先生看,先生说...说那是被鬼缠上了。"他抬头时眼眶通红,"我偷摸跟了这伙人半个月,砖厂那回差点搭进去,就想...就想求你们救救我闺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