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苏璃的手腕往仓库侧门跑时,后颈的咒纹像被泼了滚油。
这是百死咒发作的前兆——每次动用罗盘碎片,咒纹就会灼烧,像在提醒我离死期又近一步。
苏璃的指尖凉得渗人,却在我掌心轻轻掐了下,是"稳住"的暗号。
仓库铁门锈得厉害,我用小刀给的钥匙拧了三圈才"咔嗒"一声开。
霉味混着松香味扑过来,我眯眼扫过堆成山的骨灰罐——每个罐子都贴着"老陈记纸扎铺"的红标签,和之前在老鼠哥办公室看到的货单一模一样。
小刀早等在门后,他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老李头的车停在后门,带了两个马仔,我刚瞅见他们腰里别着家伙。"
"布阵。"我从背包里摸出朱砂笔,在地面画了个半圆。
罗盘碎片在兜里发烫,我攥紧它,指尖传来刺痛——这是在定位阴气节点。
苏璃已经解开斜挎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小瓷瓶,她拈起个靛青色的,拔开木塞,龙涎香混着薄荷味腾起:"掩味香,能盖掉活人气。"她的指尖在瓶口抹了抹,沿着我画的半圆点了七下,"再撒点血竭,老李头要是懂点门道,会以为这里刚烧过纸钱。"
我蹲下身画最后一道镇尸符时,咒纹烧得更凶了。
上个月给客户看阴宅时,师父说过百死咒的反噬会随着罗盘使用次数叠加,可现在哪顾得上?
我盯着符纸上扭曲的纹路,喉咙发紧——要是今天拿不到货单底联,周慕白的黑市网络就断不了,苏璃她爸当年被灭门的真相,怕是要永远埋在骨灰堆里。
"来了。"小刀突然贴到窗边。
仓库后墙有扇破窗,透过结霜的玻璃,能看见两道人影扶着个驼背老头。
老李头的藏青夹克被夜风吹得鼓起来,他手里的布包系得死紧,我盯着那布包,罗盘碎片烫得几乎要穿透裤兜——货单底联肯定在里面,周慕白用来联系境外买家的名单,说不定也在。
苏璃把最后一滴血竭抹在门框上,转身时发梢扫过我下巴:"他的马仔抽红塔山,我调了点氨水混在香里,等会他们要是掏烟,准得呛出眼泪。"她眼尾上挑,在阴影里像只蓄势的猫。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李头的咳嗽声先飘进来,接着是马仔的骂骂咧咧:"老东西走快点,冻得老子裤裆都凉了。"老李头没接话,他的胶鞋在水泥地上碾出声响,每一步都很慢,像在数地砖。
我和苏璃缩在骨灰罐堆后面,能看见他布包上的补丁——和殡仪馆门口卖早点的王婶补的一模一样,谁能想到送了三十年骨灰的老好人,会在布包里藏着二十七条人命的交易单?
"去把门守着。"老李头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
两个马仔应了声,脚步声往门边去了。
我攥紧罗盘碎片,手心全是汗——机会来了。
小刀的手机在他兜里震动,他低头看了眼,冲我比了个"三"的手势——马仔离门还有三步,老李头正弯腰翻最上层的骨灰罐。
苏璃的香膏味突然变浓,是血竭里混了艾草——她在催我动手。
我摸出镇尸符,指尖刚碰到符纸,后颈的咒纹"轰"地炸开,疼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这是罗盘在预警?
我抬头,正看见老李头掀开布包,泛黄的纸页露出来——是老陈记的货单,最上面那张的日期,赫然是苏璃她爸出事的那天。
"林默。"苏璃的呼吸喷在我耳后,"他在摸罐口。"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老李头枯树杈似的手指正划过骨灰罐的封泥,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东西——是血。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终于明白周慕白为什么选他当棋子:三十年和骨灰打交道,他早把活人和死人的气味揉进骨头里了,刚才苏璃的掩味香,怕是根本瞒不过他。
"啪。"老李头突然把布包摔在桌上。
我心里一紧,看见他浑浊的眼睛转向我们藏的方向,嘴角扯出个笑:"老鼠哥说今天有贵客,原来在这儿猫着呢?"
小刀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我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匿名短信跳出来:"他戴了狗齿串,能破低阶掩味术。"
后颈的咒纹烧得我眼前发黑,苏璃的手突然按在我心口——她在替我压咒。
老李头已经直起腰,布包里的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响,我看见最底下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苏璃她爸,眉心有个枪眼。
"动手。"我咬着牙扯起苏璃,罗盘碎片在掌心烫出个红印。
老李头的马仔已经摸出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苏璃把装氨水的瓷瓶砸向地面,刺鼻的气味腾起,我踩着翻倒的骨灰罐冲过去,咒纹的疼和罗盘的热混在一起,像团火在血管里烧——今天要么拿到货单,要么死在这儿,但百死咒要是能换苏璃她爸沉冤得雪,这把火,我烧得值。
老李头的笑像根生锈的针,扎得我后槽牙直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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