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那条路,只能通过两辆车,下了大雪后,怕滑到野地里,但凡通往的车辆,都会骑在路中间,何况深更半夜,本来车就少。
裴寂昌脸色凝重,直视着前方,亦是在缓慢行驶,将吉普车摆在路中间。
“会不会多想了?周斯匀不敢,他也得掂量。”
就在刚才,田山还说了这样一句,马上就要回厂里了,也就三、四公里的路,可一切都如寻常,并未发现端倪。
可前头有车来了,光束一直在闪。
“小心会车,往一边避避。”支书直起腰,不由担心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铁棍。
这一刻,男人们都不由紧张起来,但不就该先避让,看看对方车辆的情况,支书叮嘱的没错。
“呵呵。”
可裴寂昌面露狰狞,眼珠子都在往外凸,一股戾气散发出来,“你们都坐稳了,老子要往上撞,那辆车不对劲。”
“什么!”
支书声音都在发颤,“寂昌,你怎么看出来的,万一不是,咱撞错车咋办?”
“撞错就给人家赔钱,下这么大的雪,出事故很正常,正好拿这件事,跟周斯均好好说道。”
裴寂昌随口调侃,可下一刻,那张脸陡然严肃,高喝:“一会下车以后,直接往死里打,要不然咱们就没命活了,把脚都踩稳了,支撑住身子,我马上要撞了。”
支书连忙抬脚,蹬在储物箱上,田山和班晓庆,往后靠着身子,使劲瞪着前头的座椅,他们将身体牢牢固定起来。
这时,两辆车不足五十米。
齐军亮已经掏枪了,“咔嚓”一声上了膛,他坐在中间,左手边是韩建,探着身子摇下车窗,冲对方摆手。
这个动作意思很明显,示意双方都降低车速,安全会车,是很友善的信号。
“呼......啊呼......”
何麦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前车,她要看着裴寂昌死。
韩建更是紧张,浑身汗毛倒竖,他缩着身子,抬头望着齐军亮。
万一,对面车是裴寂昌,齐军亮一枪就打死了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我该咋办?要是夺不了枪,我的命也得交待在这里......韩建思虑着。
后方的带兜摩托车,同样放慢了速度,董宏伟焦急呼喊着:“何麦在哪?她人在哪里?她被谁欺辱了?你他妈的说话啊!”
“快闭上嘴吧,何麦被谁欺负,你心里还没数啊,周斯匀有把何麦当个人了?都送到宋墨臻那里了,当时你咋不放屁,真不是个男人。”
祝明子叫骂。
“周斯均身边的那些人都欺负了何麦,而且还是轮流欺负,早就盯上她了,现在都没个人样了,就在前面的车上,一会你自己看,我们都是好心人,跟我们凶啥。”
刘其阴冷地笑了,不过天太黑,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个男人,凶我们干甚。”
任村成又刺激了句。
这三个坪头村的人,有意去了乡音。
董宏伟不吭声了,这些话踩碎了一个男人所有的自尊,让他丢尽脸面,抬不起头。
这个社会,一个男人最在意的是啥?你的女人被欺负了,你还缩起来,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而在这一瞬间,董宏伟紧咬着牙,他彻底豁了出去,失去了所有理智。
“都往一边靠靠。”
齐军亮冲着前方呼喊。
吉普车的速度是慢了,也听话地往路的一侧靠去,可等两车的距离不足十米时,裴寂昌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出山的猛虎,“嗖”得冲了过去。
张征喜瞳孔放大,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并未打方向盘,齐军亮的动作倒是非常迅速,立即将身子钻回到车里。
“咚”的一声巨响,在广阔的野地里炸开,引发阵阵回声,可在狂风呼啸下,一切又很快归于死寂。
那辆小轿车,直接被撞翻在野地里,吉普车冒着浓浓的黑烟,爆发着火星子,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时间,谁都没有下车。
哪怕裴寂昌、许松绳他们四人提前做好准备,可那一下撞得太猛,还是被重重砸到,无法立即做出反应,陷入短暂晕眩。
“前面撞车了!”
刘其着急呼喊,用力拧动油门,他心里清楚,吉普车上面可是裴寂昌,可不能出事啊。
“何麦!?”董宏伟从副兜上站起,他更是急切,急得要跳车。
突然,“咔嚓”一声,倒翻的轿车后门打开了,随之下来一道黑影,顺势地上也躺着一个。
齐军亮额头上流着血,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枪,缓步往吉普车的方向走去,他要上前查看,如果是裴寂昌的话,一枪就毙了。
韩建喘着粗气,连忙擦拭嘴角的血渍,强撑着站起,大步走在齐军亮身后。
裴寂昌逐渐回过神,耳朵里依旧有“滴滴”的耳鸣声,他往阴沟里一看,顿时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连忙往副驾驶爬去。
齐军亮从阴沟里上来了,他手里拿着枪,裴寂昌看得清清楚楚。
“走,有枪,是周斯均的人,先下车。”
裴寂昌惊呼。
班晓庆立马打开车门,跳在地上,又将副驾驶门拉开,将支书一把拽出,裴寂昌这才顺利跳车。
齐军亮发现了端倪,当即举枪,对着车身,而裴寂昌立马拉着支书,躲在轮胎底下。
可田山还在车里,正在往下爬着,而齐军亮的枪口正对着他。
“齐军亮!”
裴寂昌一声高呼。
“砰”的一声枪响,响彻山谷,齐军亮朝着裴寂昌的方向打去,轮胎“啪”的炸了。
班晓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田山拉下车。
齐军亮毫不拖泥带水,又抬起枪,大步往车背后绕去。
突然,一道背影从阴沟里闪出,韩建一把抱住齐军亮的腰,两人抱摔在地上。
“跑啊!”
韩建的喉咙处,爆发出怯懦的呼喊。
“快把裴寂昌杀了,一枪打死他啊!快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何麦不知什么时候,也从车里出来了,她站在路边,歇斯底里地喊叫。
“何麦!”
远处,董弘伟狂奔而来。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青墨,裴寂昌握着铁棍,冰冷得像挣不开的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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