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甄容笑得从容。
“镇国夫人妙计,下官佩服得紧。”
宋谨央歉意地一笑。
“倒是累着几位大人,夜不安寝!”
崔首辅脸色铁青。
他上当了!
本以为对质能让宋谨央现出原形,至少能逼得她方寸大乱。
谁知,调了个个儿。
所谓的对质,竟是宋谨央单方面打压对方,用言语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自乱阵脚。
汪氏大受打击,已然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结果,连对质都是个套,是转移视线的手段。
她利用对质,设计走出诏狱,用计调查秦氏满门被害一案。
用杨氏母子作为饵,引出真正的凶手。
用乌鸦散布迷药,迷了护卫长心智,逼他口不择言地说出真相,指认四皇子是杀害秦家满门的幕后指使者。
这一切,全都是宋谨央的谋划。
这个女人,太可怕,连金秀秀都指使得动,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上当,为宋谨央做了嫁衣裳。
这下子,不光是顺天府、大理寺、东厂,连他这个内阁首辅都成了她的证人。
这个女人,实在忒恶毒了!!!
崔首辅咬牙切齿地愤怒。
宋谨央目光灼灼,隔着院门,看着从厢房里走出的几个轿夫。
没错,扮演秦氏满门的正是这几个轿夫。
他们脸上如梨园角儿般,画得七彩缤纷,打眼得紧。
“厚赏!”
宋谨央沉声道。
有厂卫立刻从随身荷包里掏出元宝,一人扔了一锭。
轿夫开心极了,跪下磕头:“谢夫人厚赏!”
其中一个的声音宛如稚童。
护卫长恍然大悟。
这些是东厂奇人,会口技之术,难怪学秦家人说话,觉得如此惟妙惟肖。
可是,杨氏母子上哪儿去了呢?
护卫长回想今晚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
恐怕连这对母子都是旁人的算计。
自己早就掉进陷阱而不自知。
打从接到杨氏开始,不,打从杨氏母子现身,棋局就开始了。
杨氏假意受刑喊痛,他就近雇轿,这一切,都在旁人的谋算之中。
可叹,他还沾沾自喜,认为东厂、锦衣卫都自顾不暇,正好可以完成主子的吩咐。
实则自己才是旁人的盘中餐。
“秀秀,更深露重,回吧!”
崔首辅险些呕出血来。
事情办完了,镇国夫人才想到更深露重?
早干什么去了?
“嗯,你的茶凉了,是该回去了!
大人,咱们就散了吧!过一个时辰便要上朝,届时还望几位大人如实禀报皇上!
本都督就此别过,不送,留步!”
说罢,口哨一吹,赶着囚车,绑着一众人犯,堂而皇之地离开。
这下子,连大理寺卿的脸都僵了一下。
金秀秀,太过分了。
利用完他们,连屁都不放一个,直接赶人!
倒是甄容迎了过来,“大人,咱们结伴而行吧!”
几人哈欠连天地回城。
为了不耽误早朝,索性直接往皇城方向行去。
杨氏母子早就走远了。
“儿子,抛弃一切跟娘回乡,你,真的不怨吗?”
“娘,没什么好怨的!与其做低人一等的庶子,不如回乡做富家翁!”
杨氏隔着包袱摸了摸厚厚的银票。
镇国夫人出手大方,她给的银两足够他们母子舒坦地活上几辈子。
“走,”她眉眼弯弯,“咱们回家种地去!”
高攀不上的富贵,他们不稀罕!!!
早朝。
气氛低得令人窒息。
众臣直到上朝,才惊觉,当他们在睡梦中时,东厂不费吹灰之力地破了一桩大案。
杀害秦氏满门的元凶,竟然是四皇子。
众臣憋着气,低头站着。
皇家流年不利。
八皇子刚刚出事,现下又轮到四皇子。
中宗牙关紧咬。
老八、老四,两个不孝子。
一个觊觎阿姐的资财,一个把杀人的账算到阿姐头上。
四皇子兴冲冲地上朝。
他当然知道镇国夫人与人对质的事。
也早就做好准备,在镇国夫人落下乘时,替她求情,卖一个好。
到时候,既能压一压镇国夫人的势头,又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
他雄心壮志,反复复盘要禀告父皇,替镇国夫人求情的话。
可事情却朝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顺天府尹甄容,板板正正,不带情绪地陈述昨晚发生的一切。
四皇子瞬间四肢僵硬,如坠冰窖。
他惊慌失措,根本不敢看父皇的脸色。
怎么都想不明白,烧向镇国夫人的那把火,怎么就燃到了他的头上?!!!
“老四!!!”
中宗怒气冲冲。
“你心狠手辣,连孩子都不放过,不配为人!!!”
众臣脸色刷白。
中宗的评语,简直就是判了四皇子死刑。
四皇子“呯”地一声,原地跪下,脸色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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