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些采石工人等到爆破以后,便纷纷走上山来,查看收运石头。正有几个从这条小路上来的人,忽然发现路边血肉模糊的八戒,吃惊不小,大喊道:“不好了,砸死人了!”走近看时,更觉得诧异。有人看到八戒的两个大耳朵,便喊道;“嗨,原来是头猪哇!”也有人嚷道;“这分明穿着衣服,还带着头巾,怎么会是猪呢?”有个仔细的人指着八戒身上的海青长褂说:“这人长相特殊,又穿着这奇怪的衣服,说不定是个外国人呢?”
大家七嘴八舌正议论,有个懂事理的头头喊道:“别嚷嚷了,不管他是中国人、外国人,砸死了谁也负不起责任。赶快把他抬到医院去,看看能抢救吧?”说罢,便指挥几个人抬起八戒,直奔山下去了。
众人把八戒抬到山下,找到一个运石料的小拖拉机,放在上面,一直把八戒送到不远处的洪山乡卫生院。
八戒经过这一折腾,神志已经清醒过来,只是心中发慌,伤处疼痛,浑身无力,躺在医院病床上懒得睁眼。
医生拿着应急物品赶紧过来给他检查,看到这副面孔也吓一跳,喊他也不应。本想用手量一下呼吸,可手又不敢靠近他的鼻孔。只得用听诊器听了听,又把他的头巾拿掉,见他头部、面部伤得严重。便坐下来开一些打吊水用的药。
乡里医生一般都是多面手,他开好处方,一面叫管事的人去拿药,一边给八戒处理包扎伤口。不大一会,八戒被包得面目全非,头部像个白纱球一般,只露着眼和嘴。这时开的药已拿回,一个女护士也跟着进来给八戒打吊针。
正在找血管准备扎针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喊:“郭翠兰!”这护士随即答应一声:“哎。”只这一呼一应,惊动了躺在病床上的猪八戒。哪顾得头上疼痛,“蹭”从床上坐起,两眼盯住护士:“你是高翠兰?”护士被他这一举动吓呆了,幸亏针还没有扎进去,颤颤惊惊道“是,怎么了?”八戒上前一把拉住护士:“翠兰,我找的就是你呀!”郭翠兰这一下更懵了:“找我,你是谁呀?”八戒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护士仔细看了看八戒,也见不到他的脸面。再说那八戒在西天修炼一千多年,面目已大有改观。决不像人们传说的纯猪头模样,已如佛教雕塑中的金刚罗汉一般,虽然还保留着原来的一些特征,但已是由兽形向着人形、神形进化。常言说看人先看眼,八戒眼睛并不丑,双眼叠皮、水汪汪的,护士看了还觉得有点眼熟;可再看他那嘴巴,特别是那两个纱布没包严的大耳朵,总觉得异样,郭翠兰一片茫然。
医疗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送八戒来的几个人纷纷议论:“原来是个中国人,怎么长这模样?”也有人道:“以为没气了呢,见女人就活过来了。”那医生也在一旁嘀咕:“这么个丑家伙,却认识俺医院的美人。”
这时,那个喊郭翠兰的人走了进来。他个头不高,留着分头,虽然只有三十来岁,眼角上却有了明显的皱纹。上身穿着一件时尚灰色西服,于下面胖胖的蓝裤子,脏兮兮的黑皮鞋极不协调。
进屋便看到郭翠兰被那个人紧紧拉住,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故意对郭翠兰道:“郭护士,家中来人找你。”郭翠兰一面答应,一面想挣脱八戒的手离去。可八戒哪肯松手,拽住道:“你不能走,我千辛万苦,就是为找你而来呀。”这句话八戒已经重复了两次,郭翠兰真是摸不清头脑:既看不见他的脸面,又不熟悉他的声音,只得问道:“你到底是谁?”
八戒两眼紧紧盯住郭翠兰,的确很像他原来的媳妇,只不过戴着白帽子,穿个白大褂,不知道为何这样打扮。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实话实说,支支吾吾道:“我姓、姓猪名天蓬呀,咱俩的事你都忘记了?”
这句话说得郭翠兰更为诧异,只得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趁八戒不注意,猛地挣脱他的手走了出去。八戒失望之极,说了句“你这个负义的婆娘!”便倒在了床上。在场的人如看天书一般,都懵了。
却说那位找郭翠兰的人,正是采石场的头头。改革开放以来,铺路修桥搞建设,到处都需要石头。他凭着家门口的势力,私自组织一些人力上山开出个石塘来,卖石赚钱。因为他姓苟,场里干活的人都喊他苟老大,也有喊他苟场长的。今天正在饮酒之时,听说砸着人了,吃惊不小,急忙放下酒杯跑到医院来。因为他同郭翠兰有点亲戚关系,把她喊出来的意思是问问情况,商议对策。
郭翠兰介绍了八戒的伤情,道:“刚才还有人说他没命了呢。你也看了,估计没什么大事。”苟老大才松口气。道:“他自己跑上山的,也怪不得我;既然还能爬起来,说明身上没残。你看他只要能走路,赶快撵他滚蛋!”
郭翠兰道:“他还硬说认识我,纠缠不休呢。”苟老大瞪着眼道:“他敢纠缠你?”郭翠兰道:“你不也听见了,他说他叫什么朱天蓬。可我怎么想不出这个名字。头缠得严严的,也看不出他的面目。”苟老大想了想,道:“咱们进去。你仔细问问,他哪里人,干啥的?要真的不认识,再纠缠,看我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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