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喘了口气,又道:“原来已经打完仗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解放军在打扫战场。当时围了好多男人看着我,我又羞又怕,瘫坐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那些当兵的还说我打扮的奇怪,是可疑分子。幸亏来了一位首长,对那些当兵的说,‘咱解放军就是救穷人的,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看她的笑话?’他叫人把我领到了卫生队。几个女当兵的给我擦了伤,还给了饭吃,又找了旧军装叫我换上。临走时还对我说,‘咱解放军就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的,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赶快回家吧。’可我哪里还有家,就穿着那身军装去了元妙观。”
高翠兰讲完那套军装的来历,几个人都在同情高翠兰的遭遇,唯有单组长阴阳着脸。他心里在盘算,自己跑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调查到“穿着军装进道观”的这一重大特务嫌疑,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专门带人前来破案,以为一举就要立大功的美梦,就这样成了泡影?再者,开始给高翠兰扣了这么多帽子,如果听她一番话就这样草草收场,实在不甘心,也有损于自己的形象。他还要再追查下去。
单组长道:“听你讲的有鼻子有眼,故事很感人。可到底是真是假呢?我告诉你,特务是最会表演的,你刚才哭了几场,我们也受感动。但是,空口无凭,我们需要证据。一是人证,谁能证明你说的那些事是真的?特别是你说的那位首长,他叫什么名字?”
高翠兰道:“我当时吓得连看人都不敢看,只听当兵的喊他‘首长’,我怎么敢问首长的名字?”单组长道:“给你军装的那些人,你能找着她们给你作证吗?”高翠兰道:“这么多年了,我到哪里去找她们?”单组长道:“这就麻烦了,连一个人证都没有,我们能够相信吗?”高翠兰道:“不相信也没办法。叫我哪里找那些人,不是难为我吗?”说着,又哽咽起来。
这时,有一个发话道:“高翠兰,哭是没用的,关键要说实话。你说的张公岭那场战役,也是好调查的,起码当时卫生队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我们是会调查清楚的。但是,如果你说了假话,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知道后果吗?”高翠兰道:“放心吧,如果没有这回事,任凭你们把我怎么样,我也绝不会喊一声冤!”
那人听高翠兰答应诚恳,就不再问了。单组长对高翠兰道:“还有物证,你说的那套解放军的衣服还在吗?”
高翠兰知道他成心不肯放过自己,便留了个心眼,故意问道:“这么多年了,还要那套衣服做什么?”单组长道:“看你说的,那套军装可是物证。即便有人证明给军装的事,但也不能证明是给你的呀?”高翠兰听他话外有话,道:“不是给我的,还能是给谁的?”
单组长这时心里似乎有了底,既然高翠兰说出‘这么多年了’,估计那套衣服早没了。于是满口官腔道:“你说的那些故事,我越来越怀疑。你穿的那套军装,到底是解放军的,还是国民党的,谁能知道呢?如果你现在拿不出那套军装,即便我们去调查,解放军本来就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的,送给穷人一件衣服,也是很正常的事,谁能保证不会有人拿这样的事情做文章、钻空子呢?”
高翠兰道:“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没了那套军装,即便有人证,就再也说不清楚了?”单组长道:“哎,有这么个意思。”高翠兰道:“既然有这个意思,那我要是还留着这套衣服呢?”单组长道:“那还绕这么多圈子干嘛,赶快拿出来!”
高翠兰这时也不怕了,理直气壮地道:“不是我绕圈子,总得有个说法。你们也想想,作为一个女人,在我最无奈的时候,解放军给了我这套衣服,比救了我一条命还重要。这是我一生最难忘记的东西,我舍得丢了它吗?”
单组长没有想到,高翠兰这套军装还能保存下来,只得道:“没丢就好,没丢就好。”高翠兰又道:“叫我拿出来看看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带走。”说着,走了出去。
单组长看着高翠兰的背影,对屋里的人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听她说话,我觉得她有文化,不像穷苦人出身。”
不大一会儿,高翠兰便捧着一件叠得板板正正的军棉袄走了进来,放在单组长面前的案子上。单组长提起领口,叫大家看了看,有认识的道:“这是咱解放军的军装。”
单组长放下军装,叫高翠兰坐下来,问道:“我觉得你像有文化的人,是吧?”高翠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随口答道:“不错,也认识几个字。”单组长道:“你说你是穷苦出身,一个女娃家,怎么能起书?”高翠兰道:念什么书?我是在道观里学的。天天念经,那里的道士们孬好都认识几个字。”高翠兰的回答,让单组长终于泄了气,他恼羞成怒,抓起那件军装,往高翠兰面前一扔,没想到“啪”的一声,竟然甩出一件东西来。正是:
无形之狱实难躲 捕风捉影便是过
尽管百般费口舌 一不小心又惹祸
喜欢尘缘丨猪八戒与高翠兰的故事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尘缘丨猪八戒与高翠兰的故事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