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正挥刀格挡开一柄刺来的长枪,闻声侧目,一眼便瞧见了那状若疯魔的张道远。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淬着凛冽的杀意。
张道远此人,自从成了周立麾下的大将军,便屡次给周宁制造麻烦,数次战斗,让自己麾下的将士折损惨重。今夜,既然狭路相逢,便绝没有让他活着离开的道理!
“张道远,你也有今日!”
周宁冷哼一声,手腕翻转,唐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寒光,将身前最后一名敌兵斩落马下。
随即,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竟迎着张道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骑相向,杀意凛然。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兵刃碰撞前的肃杀之气。新仇旧恨,终将在这金蛮城的街巷之中,做一个了断!
两骑相向疾驰,马蹄踏碎满地血泊,溅起的血珠混着尘土,在火把的映照下划出一道道猩红的弧线。
张道远双目赤红如血,手中长剑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剑锋直指周宁的面门,裹挟着满腔怨毒与恨意:“周宁!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音未落,长剑已至。那剑势急如惊雷,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直逼要害。
周宁面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他手腕微沉,手中唐刀骤然出鞘,刀身如秋水般凛冽,迎着长剑的锋芒斜劈而去。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裂,火星四溅。
张道远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汹涌而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咬碎牙关,硬生生稳住身形,手腕急转,长剑挽出一朵剑花,变刺为削,直取周宁的脖颈。
周宁冷哼一声,身子猛地向后仰去,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同时,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踏向张道远的坐骑。
张道远的战马受惊,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
他猝不及防,险些从马背上摔落。慌乱间,他死死攥住缰绳,手中长剑胡乱挥舞,想要逼退周宁。
可周宁岂会给他喘息之机?
趁此间隙,周宁俯身贴在马背上,手中唐刀如一道流光,贴着马腹横扫而出。
“噗嗤——!”
刀锋划破空气,狠狠斩在张道远的坐骑后腿之上。
那战马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嘶,轰然倒地。
张道远被掀翻在地,重重摔在青石板上,只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险些喷薄而出。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周宁的战马已疾驰而至,高大的马身如同一座小山,将他牢牢笼罩在阴影之下。
周宁翻身下马,手中唐刀拄在地上,刀身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张道远,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彻骨的寒意:“张道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道远仰头望着他,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
他猛地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拼死一搏,可刚抬起半截身子,周宁的唐刀便已划破空气,带着雷霆之势,朝着他的头顶狠狠劈下。
“噗——!”
沉闷的声响过后,鲜血溅满了周宁的盔甲之上。
张道远的身躯一僵,缓缓倒了下去,眼中的光芒彻底涣散。
周宁收刀而立,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望向火光冲天的金蛮城深处,眼底掠过一抹锐利的锋芒。
张道远轰然倒地的那一刻,金蛮城的天,彻底塌了。
这位周立麾下的大将,尸身倒在染血的城楼上,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柄豁了口的长剑,猩红的血顺着城楼的砖缝蜿蜒而下,在地上汇成了小小的血洼。
城楼下,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守军亲眼目睹主将阵亡,紧绷的战意瞬间崩成了碎絮。
不知是谁先丢下了手中的长枪,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弃械声连成了片。
有人转身就往街巷里钻,妄图借着混乱逃出城去,慌不择路间甚至撞倒了身边的同伴;也有人干脆跪倒在地,将兵器高高举起,嘶哑着嗓子喊着“降了!降了!”,只求能换得一条生路。
大势已去。
周宁骑着战马,缓缓踏入这座被鲜血浸透的城池,玄色的战袍上溅着点点血花,脸上却不见半分波澜。城门洞开的那一刻,金蛮城皇宫的乱象,便已先一步蔓延开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仪。
太监们揣着绣金的绸缎,宫女们怀里抱着玲珑的玉器,平日里低眉顺眼的模样荡然无存,一个个红着眼眶,疯了似的往宫外跑,生怕晚一步就被乱兵波及。
侍卫们更是撕下了忠君护主的伪装,他们成群结队地撞开宝库的大门,将一箱箱金银珠宝搬上马车,马蹄声急促,扬起漫天尘土。
后宫深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那些养尊处优的妃子们,此刻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有的瘫坐在地,望着空荡荡的龙椅垂泪;有的紧紧抱着年幼的皇子,浑身颤抖,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们早就听说,皇帝金海在城破前的半个时辰,就带着心腹从密道溜了,只留下她们这些人,成了这座孤城的弃子。
皇宫的乱,不过是金蛮城的一个缩影。
街巷里,东蛮的官员们更是乱作一团。
得知皇帝出逃的消息后,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们,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催促着家丁们收拾金银细软,拖家带口地往城外涌。
狭窄的城门处,车马拥堵,哭骂声、孩童的啼哭声、马蹄的践踏声混作一团。
运气好的,挤开人群逃出了生天;运气差的,或是被失控的马车碾断了腿脚,或是被混乱中的流矢射中,倒在血泊里,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城外的天光。
哭喊声、厮杀声、抢掠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整座金蛮城。
这混乱,足足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城里的喧嚣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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