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舱的倒计时归零那刻,庞士元的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
月星的影像在战术屏上骤然炸开,绿色光斑碎成星尘,像极了妹妹发间那朵被揉碎的星叶草——三天前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举着那朵草说要晒干了缝进他的披风里。
"月星的烟火,可还合眼?"
诸葛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混着星草香,像根浸了毒液的针。
庞士元猛地转身,喉间的腥甜随着动作翻涌,在齿间漫开铁锈味。
指挥官倚着舱门,龙纹肩甲在爆炸余波中泛着冷光,袖扣上的碎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你说紫微星有反叛军。"庞士元的声音发颤,却刻意压得很慢,像在剥一层裹着血的茧,"可我们交了全部星图,打开了所有防御系统。
老祭司跪在传送阵前,说要把最纯净的星髓献给苍茫星——"他踉跄一步,观测台边缘的金属在掌心压出红痕,"你说要清剿的叛军,不过是我阿爹养的那群会说话的机械鸟!"
诸葛亮的指尖在战术屏上划过,月星爆炸的影像被调出来慢放。"庞士元,你该看过紫微星的能源报告。"他眼尾的弧度淡得像要融进阴影,"那颗星球的星核,足够让苍茫星半数舰队多航行二十年。"
"所以你就用'叛军'当借口?"庞士元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血沫,"我妹妹才十六岁,她连星舰的操纵杆都够不着——"他猛地扯下颈间的银链,小兔子挂坠甩在诸葛亮脚边,"你说给我选择,用她的命当筹码...你知不知道她总把这兔子塞在我枕头下,说这样阿兄就不会做噩梦?"
舱内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分。
诸葛亮盯着脚边的挂坠,兔子耳朵被汗水浸得发皱,像团被揉碎的云。
他弯腰拾起,指腹擦过兔子眼睛上的碎钻——那是庞士元亲手镶的,每颗都小得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
"很精致。"他将挂坠攥进掌心,金属凉意透过手套渗进皮肤,"月星的幸存者档案,我可以让人写成你妹妹独自逃到了苍蓝星。"他抬眼时,眼尾的弧度突然深了些,像春夜的弦月,"只要你现在跪下来,喊我一声'大人'。"
庞士元的呼吸突然顿住。
他望着诸葛亮指尖凸起的骨节,想起小时候在月星神庙见过的雕像——那些掌管生死的神,也是这样垂着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献祭吧,这是为了众生"。
他伸手整理被汗水浸透的领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月星宴会上跳第一支华尔兹。
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眼尾的红痕被他故意抬得更高:"诸葛指挥官,你说我该用哪种姿态跪?"尾音轻得像片羽毛,扫过诸葛亮喉结。
战术屏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诸葛亮的瞳孔缩了缩,喉结滚动时,听见自己声音发哑:"庞士元,你最好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庞士元猛地扯开领口,露出心口那道新月形疤痕,"这是十二岁那年,为了给妹妹找退烧药,被星兽抓的。"他逼近两步,呼吸喷在诸葛亮护目镜上,"你说慈悲没用,可这道疤在疼的时候,我妹妹会含着泪给我涂药;紫微星被轰碎的时候,老人们把逃生舱推给孩子,自己留在主舱唱葬歌——"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踩碎的星铃花,"你凭什么用你的规则,碾碎别人的慈悲!"
诸葛亮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舱壁。
庞士元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面甲,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你说宇宙残酷,所以要当执刀人?
可你根本不懂!
那些被你毁掉的星球,每粒星尘里都有活着的人——"他突然呛咳起来,血沫溅在诸葛亮肩甲上,开出妖冶的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星舰指挥台上!"
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诸葛亮望着肩甲上的血渍,听着耳畔庞士元急促的喘息,突然想起战术屏上刚才疯狂跳动的心跳数据——那不是恐惧,是燃烧到要炸穿胸腔的怒火。
"带他去往生舱。"他的声音冷得像星舰外的真空,"调最高强度的痛觉模拟。"
两名机械卫兵从舱门鱼贯而入,金属臂扣住庞士元的手腕。
他没有挣扎,只是盯着诸葛亮护目镜上自己的倒影:"你会后悔的。"血沫混着这句话落在地上,"等你看见那些被你碾碎的慈悲,变成刺进你心脏的刀——"
"闭嘴。"诸葛亮转身走向主位,指尖重重敲在晶片上。
往生舱的坐标在战术屏上亮起红光时,他听见庞士元的笑声混着脚步声传来:"诸葛孔明,你记住了——月星的麦浪会在你梦里生长,我妹妹的星叶草会扎进你的喉咙,等你哪天半夜疼醒,就该知道...被你踩碎的,从来不是什么无用的慈悲。"
舱门闭合的瞬间,诸葛亮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掌心的兔子挂坠。
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庞士元的温度,他突然想起刚才庞士元扯开领口时,心口那道新月疤——和他战术屏里,月星最后存活的十五分钟星轨图,形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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