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峰兄弟……”常小鱼轻声念着,脑海中也回想起了韦峰的容貌,蓦地,那张倒在血泊中的脸瞬间清晰起来,一股尖锐的愧疚感和自我怀疑如同毒蛇噬咬着常小鱼的神经!
是啊,如果自己够强?如果自己选择不同?如果自己停下……
不对!
这念头刚一冒头,常小鱼猛地抬头,眼中有挣扎,更有被激怒的凶光!
“力量没有原罪!弱才是!”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屈的狠劲,像受伤的头狼在咆哮。
“韦峰……他宁死也不愿低头,是我还不够强!才没能抓住那丝希望!你想让我止步于此?沉沦在悔恨里?成为和你一样只会空谈正义与指责的无用之像?!”
常小鱼明白了,这不是力量镜像,而是正义镜像。
他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古往今来,哪有百分之百绝对的公平正义,在前进的道路上,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我不想杀任何人,谁也不想死,但为了更多的人,我必须这么做!”
“你的正义是懦夫的裹尸布!我的力量,终将覆盖这片绝望的黑暗!”
迎着正义镜像那威严审判的目光,常小鱼再次迈步,每一步都似乎要踩碎脚下那金光的幻影!
金光剧烈摇曳,发出类似琉璃碎裂般的哀鸣般回响,正义镜像那挺拔的身影剧烈波动,金色光芒忽明忽暗,仿佛某种信仰正在崩塌。
他没有愤怒地反驳,只是死死盯着常小鱼决绝的步伐,最终,他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神情,或许是悲哀,或许是……释然?
他那金色的、如同信念凝聚而成的身体,在剧烈的能量不稳中,“啪”一声脆响,碎裂、溃散,化作无数金色的流萤,盘旋、闪耀了瞬息,随后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星辰,彻底熄灭、消蚀殆尽,只留下一片比之前更纯粹、更浓重的黑暗,以及一扇若隐若现的、散发微弱流光的门扉轮廓。
“出口?”常小鱼回头看了一眼露比,露比却默不作声。
彻骨的疲惫和重伤般的痛苦如潮水般再次冲垮防线,常小鱼几乎是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扑向那隐约的门户轮廓,距离在缩短,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光芒如此接近,带着外面真实世界的气息,就在他即将触及门扉的边缘时,第五个镜像出现了,甚至不需要新的菌光勾勒,如同水汽凝结般,无声无息地、慵懒地倚靠在了门框上方的冰冷石壁上。
他的衣着随意而舒适,眼神迷离而惺忪,嘴角挂着一丝永远睡不醒的、万事无所谓的懒洋洋微笑。
比起常小鱼此刻的狰狞狼狈,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骨头发软的宁静安逸气息。
“急着走呀?”怠惰的镜像声音拖得老长,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感,“外面有什么好的?打打杀杀,勾心斗角,永无宁日,对不对?”
“你看东瀛,多少人为了权力金钱拼杀,你看看东南亚这片土地,为了钱把人当狗来养,啧啧,这个世界呀,不值得。”
他微微侧过头,那慵懒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角落,“看看你,伤得重不重?累不累?痛不痛?”
他的声音像羽毛挠着心尖,带着说不出的体贴和诱惑,这让常小鱼想不明白,这个镜像到底是什么?他有过这样的性格吗?
“你是谁!”常小鱼喝问道。
镜像眯眼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停下歇歇吧,在这里多好,没有争斗,没有背负天下人的命运,也不必再被任何人期待或者指责,对不对?”
“你呀你,为了天下人,付出了那么多,可总有人不理解你,总有人骂你,你崇敬的老师不也是这样吗?他暮年为了底层人发动最后一次冲锋,结果呢?多少人年少无知时诋毁过他。”
“你说的很对呀,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绝对的公平正义,只有相对的,只有为大多数人而努力的公平正义,在这个过程中,流血牺牲在所难免,说的多好嘛。”
“可是,有人理解你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像常小鱼一脸玩味的神情,盯着真身常小鱼。
蓦地,常小鱼眼眶湿润了,这里边的委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镜像常小鱼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似乎连说话都嫌费力气,“做个梦不好吗?梦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嗯,韦峰会复活,张志东也会复活,什么心渊迷宫,什么神骨祭坛,何必去争那虚无缥缈的真实呢,都是人间一场梦,不要那么较真啦。”
这声音深沉缠绵,像温水包裹住灵魂,常小鱼向前冲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猛地沉重了下去。
一个清晰的、充满诱惑的念头炸响——是啊,太累了,歇一下吧,就一下!只要停下脚步就能解脱,梦里一切圆满……
倦意!
从未有过的蚀骨倦意如同千万只小手从脚下的黑暗淤泥中伸出来,拼命地拉扯着他疲惫到灵魂深处的身体,眼皮变得有千斤重。
之前对抗怯懦残留的冰寒、遭受暴怒镜像打击后残留的剧痛、被贪婪镜像撕扯认知后的眩晕、被正义镜像质问灵魂后的愧疚,所有这些被强压下去的负面感受,此刻在安逸的诱惑下无限放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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