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苔藓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铁青色，骆小妹踮脚将草编蚱蜢塞进岩缝："；阿花说北坡的鹿群喝完水，蹄印都泛着蓝光！"；她袖口的补丁蹭过检测仪，屏幕上顿时炸开雪花纹。
韩小凤将投影仪卡进混凝土裂缝，三十七头雄鹿的夜视影像悬浮在毒雾中。
鹿角弯曲的弧度确实像淬火的镰刀，在红外光谱里呈现出诡异的铬黄色。
"；按照生物图鉴记载......"；她话音未落，老马突然用猎刀挑起块暗红色冰碴："；三年前塌方那晚，我见过这种冰。"；
骆志松的虎口还残留着防毒面具的金属凉意，他俯身嗅了嗅冰碴："；硫磺混着铁锈味。"；手腕翻转间，猎枪准星已锁住雾中若隐若现的冰挂。
小陈正欲阻拦，枪口突然迸出火光。
霰弹炸碎的冰棱如水晶帘幕坠落，露出下方咆哮的暗河。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锈红色泡沫，岸边堆积着蜂窝状的金属残渣。
五头雄鹿正低头啃食河床上的氧化铁，其中一头犄角末端还挂着半截苏制防毒滤芯。
"；活体汞含量0.3ppm！"；韩小凤的检测仪发出蜂鸣，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疯狂旋转，"；它们在用铁元素置换体内的重金属。"；老马的猎刀突然插进岩壁，刀柄铜铃与暗河频率共振，惊起成片发光的萤火虫。
吴哥的皮靴碾碎冰晶出现时，怀表链子正缠着封条上的钢印。"；生态禁区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他举起罚款单的瞬间，表盘背面的鹿头徽记突然渗出黑血。
骆小妹眼疾手快扯过小陈的登山绳，绳结精准套住吴哥腋下账本。
账本里飘落的铅粉在空中凝成铁轨模型，与韩小凤投影的鹿群迁徙路线完美重合。
骆志松用猎刀尖挑起块带血痂的鹿毛："；三十年前运矿专列脱轨，是不是在暗河上游七公里？"；刀背反射的冷光扫过吴哥喉结，他制服第二颗纽扣的铜锈突然开始剥落。
"；鹿群在自救。"；韩小凤将检测仪贴近暗河水，"；河床铁元素含量足够中和......"；
她的话被蒸汽火车般的轰鸣打断，所有人腕表同时停摆。
吴哥突然扑向检测仪，制服袖口露出的三道旧疤正渗出荧绿液体，与李爷锁骨下的结晶产生共鸣。
骆志松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疤痕的走向，分明是俄文防毒面具上的爪痕放大七倍后的轨迹。
碎石簌簌坠落，暗河突然倒流。
吴哥指尖离检测仪还剩半寸，骆小妹甩出的登山绳已缠住他手腕。
账本里散落的铅粉在雾气中凝成1960年的铁路调度图，与韩小凤投影的鹿群轨迹交叠出刺目红斑。
“矿场每月初三往暗河倒二十吨废渣！”小陈的手机屏幕在硫磺雾里泛着幽蓝，视频里苏式重型卡车的防滑链正碾碎冰层。
老马突然用猎刀柄敲击岩壁，三长两短的节奏惊起成片发光的蜉蝣：“三十年前运钨矿的火车，就是这么打信号的！”
韩小凤的鬓角渗出细密汗珠，投影仪在混凝土裂缝中投射出迁徙图谱：“鹿群每年惊蛰后迁移七公里，正好是污染扩散速度。”
她话音未落，暗河倒流的轰鸣中突然传来冰层断裂声，五头雄鹿的犄角竟穿透岩壁，将锈蚀的防毒滤芯甩在吴哥脚边。
吴哥的铜纽扣突然迸裂，怀表链子缠住罚款单上的公章。
他袖口渗出的荧绿液体在岩壁上蚀刻出俄文字母“3АПРЕЩЕНО”（禁止），与老马刀柄的铜铃共振出尖锐蜂鸣。
骆志松的猎枪准星掠过雾气，突然定格在吴哥后颈——三枚爪痕状的旧疤正泛着钴蓝色。
“1957年冬，运矿车脱轨时你在现场。”猎枪保险栓弹开的脆响惊飞萤火虫，“那些防毒面具根本不是给人类设计的。”骆志松的靴尖碾碎冰碴，硫磺味混着电磁脉冲在防毒面具里炸开酸涩。
对讲机的爆鸣撕裂雾气时，吴哥的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椭圆。
北坡方向传来冰锥坠落的脆响，成片蓝光在毒雾深处明灭如呼吸。
韩小凤的检测仪屏幕突然跳出乱码，老马别在腰间的指南针开始逆时针疯转。
“磁场颠倒时，山神会收走说谎者的魂魄。”老马将铜铃按在岩缝，铃舌竟吸附出暗红色的铁砂。
骆小妹突然指向头顶——成百上千的萤火虫正组成俄文警示标语，蓝光勾勒出的矿车轮廓正从三十年前的岩层里缓缓浮现。
韩小凤的惊呼被电磁杂音吞没，检测仪屏幕上的英文“欢迎”在雾气里投射出血色光影。
骆志松的猎枪突然剧烈震颤，枪管在磁场作用下弯成问号形状。
暗河倒卷的浪涛中，三十七头雄鹿的虚影正踏着锈蚀的铁轨奔向雾霭深处。
“它们不是在逃命。”骆志松扯下变形的枪管，将登山绳甩向岩缝里发光的鹿角痕迹，“是在带我们去——”
绳结突然绷直的声音截断后半句话，成串冰棱从两百米高的冰瀑坠落。
吴哥的怀表在磁场中崩解，齿轮零件悬浮成缩小版的太阳系模型。
小陈的夜视仪突然捕捉到蓝光深处有鳞片状反光，老马的猎刀已自动转向正北，刀锋在岩壁上刻出带箭头的血痕。
毒雾深处传来冰层挤压的呻吟，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舒展脊椎。
韩小凤的检测仪突然黑屏，却在岩壁上投射出倒计时的荧光数字。
骆志松拽紧嗡嗡作响的登山绳，绳结末端消失在蓝光中的瞬间，三十年前的火车汽笛声突然从地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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