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墨,唯有子时的更漏,滴答滴答,在寂静中计量着时光。闻心兰坐在妆台前,手中攥着那把早已褪色的桃木梳,动作机械而迟缓。铜镜中,恍惚晃过墨晚风曾经为她簪花的手,那双手,温柔而有力,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触摸。
突然,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一阵剧痛爆开。闻心兰一声闷哼,失控地撞翻了烛台。火苗欢快地跳跃着,贪婪地舔舐着妆奁底层泛黄的信笺,那是墨晚风写给她的第一百封“吾妻心兰”。信笺上的字迹,在火光中逐渐扭曲,仿佛墨晚风的爱也在一点点消逝。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另一个房间里,李云轩正粗暴地扯开顾瑾萱的鸳鸯肚兜。床帐上绣着的百子千孙图,此刻显得格外讽刺。李云轩皱起眉头,在顾瑾萱颈间嗅到了白梅香粉的味道,这味道不是他熟悉的那一种。顾瑾萱慌乱间,学着闻心兰惯常的姿势偏过头,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烛光下鲜艳得刺目。
“墨郎……”闻心兰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口中喃喃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她的指尖用力抠进心口,抓出一道道血痕。蛊虫在她的血脉中肆意游走,每一次蠕动,都像是千万根银针扎进心房。她想起桃花树下的初吻,那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如今却成了痛苦的源泉。
闻心兰哆嗦着摸向妆台暗格,取出那系着半块玉佩的褪色红绳。这玉佩,是墨晚风临别时塞给她的,承载着他们的承诺与爱意。可如今,却被蛊毒烧得滚烫,仿佛在灼烧她的灵魂。
而这边,顾瑾萱看着李云轩阴沉的脸色,心中满是恐惧与不解。她一直努力模仿闻心兰,从姿态到妆容,可为何还是得不到他的真心。李云轩看着眼前的顾瑾萱,却又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窗外,雷声隐隐,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闻心兰望着渐渐被火焰吞噬的信笺,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痛苦,这蚀骨的情蛊,究竟何时才能停止折磨她。而顾瑾萱,在李云轩的冷漠中,也渐渐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人的影子,这场模仿的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
在命运的漩涡里,她们都被情所困,被爱所伤,在这漫漫长夜中,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刹那间,李云轩眼神骤变,猛地伸出手,如铁钳般掐住顾瑾萱的咽喉。顾瑾萱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制住。她下意识地模仿着闻心兰的痛呼声,那声音却卡在喉间,发出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
此刻,李云轩体内的蛊虫疯狂扭动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握着烧红的铁钳,肆意撕扯着他的经脉。这蛊毒的反噬,如同尖锐的信号,让他瞬间意识到——闻心兰又在思念着墨晚风。
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在他心中翻涌。他一直试图让闻心兰忘却那个男人,可每一次蛊毒的反应,都在提醒他,自己的努力是多么徒劳。当他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顾瑾萱身上,看清她那张努力模仿闻心兰的脸时,所有的愤怒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发力,暴怒地将顾瑾萱掀下床榻,一声冰冷的“滚!”从他牙缝中挤出。
顾瑾萱狼狈地摔在地上,身体因恐惧和疼痛而颤抖。她慌乱地裹紧那撕裂的襦裙,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解。烛火摇曳,映照着她身上那刺目的守宫砂,红得仿佛在滴血。
李云轩却无心再看她,缓缓转身,目光投向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电闪雷鸣间,他的思绪被拉回到去年的那个夜晚。同样是这样的暴雨天气,闻心兰蛊毒发作,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纹着的“兰”字刺青。不知何时,刺青处开始渗血,殷红的血迹一点点洇开,染红了素白的中衣。那一抹红,仿佛是闻心兰带给他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顾瑾萱望着背对自己的李云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一直努力扮演着闻心兰的角色,渴望得到他的爱,可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始终只是替代品,永远无法触及他心中那个最深的角落。
在这暴雨的夜,屋内的两人,被情丝缠绕,被蛊毒折磨,各自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之中,他们的命运,如同窗外被狂风肆虐的树叶,不知将飘向何方。
屋内,昏暗而压抑。闻心兰四肢乏力,却仍艰难地朝着桃木箱爬去。每挪动一寸,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箱缝间,干枯的花瓣簌簌落下,如同她凋零的爱情。当年,她满怀希望地埋下那九十九封信,每一封都承载着她与墨晚风的过往,可如今,在蛊毒的侵蚀下,信件正缓缓自燃。
火焰舔舐着信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过去的美好在发出最后的哀鸣。灰烬打着旋儿飘在空中。闻心兰一阵剧烈的咳嗽,呕出一口黑血,污了满地的灰烬。她颤抖着双手,在灰烬中摸索,终于触碰到那支墨晚风送的断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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