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疯子就疯子……反正我是不是人也不重要了。”
南浔抬头，深吸一口气：“哎呀呀，算我一个——”
“要变成梦的朋友，也得先打个招呼嘛。”她脚步轻快地跟了进去。
顾以恒走得最慢，他看了一眼那孩子，那位男孩也看着他。
“……你不怕？”顾以恒问。
那孩子只是笑了笑：“我没有梦。”
“但你们有。”
简司低声道：“顾以恒。”
顾以恒转头。
“记住，”简司轻轻说，“你不是编号…”
顾以恒怔了一瞬，终于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极淡，却又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你们啊……真是麻烦。”
他说完，踏入入口。
【倒计时：00:03】
阮清逸和简司一同迈出最后一步。
【同步率：100%】
【主脑链接——开启。】
梦境合拢，一瞬间，碎黯晶化为无数光点。
像是花，像是血，像是崩解的语言——纷纷没入他们的意识深处。
在那一瞬间，梦魇域的主脑『真正睁眼』了。
它，看到了他们的全部。
【意识连接建立。】
【投放坐标已同步。】
【加载——记忆链、情绪残段、精神映射。】
——『加载失败』
——『加载失败』
——『加载成功』
——『梦境融合』
……
四周安静下来。
没有广播。
没有数据流。
没有任何提示。
在南浔『醒来』时，脚下是柔软的草地，湿润的水汽浮动在空气中，远处是一片似曾相识的森林，苔藓、雾气、薄光在枝叶缝隙中摇曳。
像是露洛尔森林。
但往前走几步，树影忽然退去，一整片熟悉的小镇街道出现在眼前——房屋整洁，灯火通明，街道上空无一人，却传来广播的回音。
【请勿离开街区，请勿怀疑当下，请保持情绪平稳】
广播没有来源，就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声音。
南浔抱着胳膊：“……我们回来了吗？”
没人回答她。
她下意识转头看身边人——却忽然发现，刚刚还并肩而行的几人，此刻早已不知去向。
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小镇的拐角。
街道尽头，是格伦哈梦学院的塔楼——
可那塔楼只建到一半，露出钢筋骨架，像废弃工地；而塔楼背后，是一栋实验机构般的白色建筑，门上写着『编号实验区B-43』。
她看着那建筑的瞬间，眼角跳了一下——
那似乎并不是格伦哈的一部分，那是她从未踏足、却在某处见过的『影子』。
她开始跑。
拐过第一个路口，是图书馆，图书馆楼下有卖糖果的自动贩售机。
拐过第二个路口，是格伦哈的广场，夕阳正好，碎金满地。
第三个转角，突然开始下雨了。
她猛地站住。
雨落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打湿衣服。
她低头看向地面——没有倒影。
她低声骂了句：“哎呀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像是回应她的质疑，四周突然开始『换场』。
花园浮现，废墟崩塌，广播楼、宿舍、讲台……她所熟悉的一切开始『拼图』一样交替闪现，光线像被从空气中剪下，拼贴进不同风格的画布。
像是有人，正在尝试『拼出』一个他们能接受的世界。
只是这次，它拼错了。
它拼得太快，太急，急到逻辑错乱，急到剪影穿帮。
远处的实验屋和琳妍的房间叠在一起，森林和广场混在一起，天是红的，地是湖水——
像一场，被强行生成却渲染失败的梦。
脚下震动。
又一块碎片接入进来——是格伦哈教学楼的走廊。
琳梵站在那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缓缓转头，却看见讲台前坐着的是阮清逸。
可他似乎瘦小了许多，定睛一看居然是儿时的模样。
再远一点，简司在角落，怀里还抱着婼婼，但那婼婼动也不动。
南浔站在花坛边，笑着说：“你们知道吗？这里曾经是……”
『曾经』之后的话没说出口。
她像被卡住了。
琳梵猛地转身，却看见一扇教室门忽然被拉开。
门后不是室内，而是一条蜿蜒的山路。
这不再是格伦哈。
不是梦学院。
也不是梦魇域。
不是『哪里』。
这里，是——
他们脑中记得的一切，碎片、情绪、逻辑、投射，全部搅在一起的『壳』。
某种意识，用尽全力想塑造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空间，却根本无法精准模拟。
……
而脚下的路像是无尽的楼梯，一步一步踩着各自的回忆断层，发出“咔哒”的声响。
六人终于在一处看似『中心』的交汇点重逢。
这里没有任何地形常识可言。
——教学楼的屋顶倒扣在实验室的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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