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发病他就觉得必须掉头,跟以往那种日子告别,再不能苦着自己的身体了。何必为一些别人的错误耿耿于怀呢,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才吃了这么大的亏啊!
过了一会,妈妈大声在楼下喊吃晚饭了。志平从江西回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妈妈用如此高声大嗓们喊英子平子都下来吃饭了。
二
父亲杀了一只鸡,现在每天都要去村口买点肉回来,母亲做的饭菜志英特别爱吃,忍不住又多吃一碗。这时,志平忽然有点担忧的说:“小英啊,还是别吃太多了吧,以后要检查一下身体哦。”
志英说:“不会的,富贵病不是我这种穷人能摊上的。”
母亲白了女儿一眼,志英装作扮鬼脸吐舌头,还是推了半碗米饭,妈妈做的每一道菜她都会舍不得放过,吃的是津津有味。母亲吃完饭,想到刚才两个孩子下楼来一路有说有笑,兴兴头头的样子,让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是跟这病有关的好消息吗?才让两个孩子如此开心。
母亲认真地问:“你们在楼上说什么呢?下来时一个个精神抖抖的。”
志英笑着说:“妈,什么精神抖抖的,是精神抖擞的。”
“管他什么呢,只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志平接过话说,也没什么,只是因为说了这个病有个恢复的窗口期,就是完全恢复的可能。志平说到最后把完全恢复几个字说到又重又实,像是完全笃定的痛快。
母亲一听完全恢复几个字,立即两眼放光,比孩子还兴奋。连声问道在哪里看呢?什么时候去?要多少钱?母亲一连三问,志平,却一个也回答不了。他只说:“哎呦,你不懂。”
“你说说看,我好好听听。”志平感觉母亲几乎在央告他了,志平一时不知怎么说话,妹妹这才慢慢告诉母亲窗口期的意义。在关窗之前,严格控制血糖,让自己胰岛素,抗体I AC和c肽值所表示的意义。母亲像是陷入了沉思,她思考了半天才说就是血液里有抗体,就影响胰岛分泌,你只要检查出抗体多不多就明白病情严重不严重。
“嗯嗯。”志平忍不住点头 ,他简直惊讶极了。他想到母亲本是个不识字的乡下妇人,怎么可能会明白抗体的意义呢?
然而母亲真就说出来了。志平想到母亲原本是很很聪明的人,只是不认字,没法出门做更大的事情而已。
“那准备什么时候去呢?”母亲又问妹妹。志英回答道这个不用着急,因为恢复期只要注意血糖,不要波动太大就好,等一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也不迟的。
母亲似乎明白了,又叹口气道:“生这个毛病就是倒霉啊,你爸接他从江西回来,一火车几百号人,没有哪个年轻人得了这个毛病,只有我儿子摊上了,要我说还是上一趟回来,在村口遇到鬼了,该去庙里烧烧香呢!”
父亲皱着眉头,对志平妈说刚刚夸你聪明,怎么又迷信起来了。
说的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志平妈不服气地说,我就输在没读过书呢。
过了一会,志平很平静地说:“根本不是这样说的,发病原因中医上的说法是情绪失调,郁结于心,说法比较靠谱。志平说的这么专业,母亲没法反驳,只自顾自的说:“反正有空了,我去趟庙里,拜拜老太太。”
志平没再说啥,他也想找一个最快捷有效的方式,立马根治糖尿病的,但哪里找得到呢?
大家又沉默下来,这时村里有人过来串门,走到门口朝屋里张望,就等着志平妈邀她们进来说话呢。
志平妈却转身去了屋后厨房,她不想让志平生病的事让全村人都知道,现在除了叔伯和几个堂兄弟,其他人一概不知,虽然这毛病也平常,但儿子是“日头刚出山呢!”
志平妈在厨房里低头洗刷,耳朵却在听堂屋里邻居进来时跟志英说话。女儿很客气的招呼着邻居们,统一回复的她们是问题是公司过年不放假,现在带薪休假。同村的闲人们可不懂什么带新带旧的,只要能看到有外出回来的孩子,就凑过来听一听外面的世界。顺便也能吃到一大把城里人才有的阿尔卑斯奶糖。
在厨房里洗刷完毕,志平妈出来微笑着跟邻居客气地打招呼,关切地问她们“多拿点糖给孙子呗”。等邻居们心满意出去走了,屋里又重新寂静下来。
母亲对女儿说,以后别买这么好的糖了,家里没人吃糖了,给隔壁邻居随便买一点,做做样子,买那么好的糖瞎花钱呢。
母亲的理由让她没法反驳,仿佛志平生了病,家里人都不能吃糖,便点点头嗯了一声,又上楼去了。
晚上志英跟母亲一起睡,在楼下聊了好久,直到夜深还窃窃私语,志英能理解母亲对志平的担忧。志平是他哥,是母亲的儿子,血脉同源上很容易理解那份无尽的担忧。但志英年轻也能更加正视现实,要比母亲多一些理智。
她不反对母亲去庙里拜菩萨,心理安慰也是一种治疗方法,对哥哥的病只要有效果,多多益善,他在心里甚至有一丝期盼。哥哥的病忽然就好了,就跟突然生了病一样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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