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上个月替沈瑶修补护山大阵时，在阵枢暗格里见过的古篆体"破"字。
心魔幻化的沈瑶突然发出凄厉尖啸，那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她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原本清亮的眸子涌出粘稠黑雾："你以为找到阵眼就能......"话音未落，她手中断剑已裹挟着腥风劈来。
我侧身翻滚躲过致命一击，后背撞在刻着二十八星宿的石柱上，脊椎骨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阿尘，你又要抛下我了吗？"十岁小妹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锁链交织的穹顶上，当年那个蜷缩在药庐角落的瘦弱身影正在消散。
她怀里抱着的续命丹匣子突然崩裂，数百枚丹药化作血色流星砸落，每颗都在地面炸开记忆的碎片——沈瑶在试剑台上咳血的画面、清灵长老被魔气侵蚀的枯手、还有昨夜她塞给我血玉时指尖的颤抖。
元婴小人的尖啸陡然拔高八度，那声音让我心烦意乱。
我发狠咬破三根手指，鲜血汩汩流出，手指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用血在石板上画出残缺的星轨，那些被双鱼玉佩吞噬的阵纹突然在虚空显形，三百六十道血色光点竟与护山大阵的星芒轨迹完美重合。
当第七颗"星辰"坠入天权位时，西北角的赤色符文突然暴涨三寸青光。"原来如此！"我猛地将掌心按在渗血的星轨中央。
闭关前夜沈瑶教我的织天罗剑意顺着经脉奔涌，那些被锁链禁锢的灵力突然化作万千银丝，顺着青铜锁环内侧的篆文游走。
每根丝线都精准刺入先前标记的弱点，整座心魔幻境开始发出瓷器龟裂的悲鸣，那声音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哀号。
心魔彻底褪去沈瑶的皮囊，化作翻滚的黑雾笼罩穹顶。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雾中哀嚎，有被我斩杀的魔修，有因我而死的同门，甚至还有十岁那年没能救活的小妹。"你以为破开幻境就能赎罪？"它们异口同声地嘶吼，"每道星芒都是沈瑶的命魂，你破阵就是在亲手绞碎她的金丹！"
我扣住那道赤色符文的手指突然颤抖，内心一阵揪痛。
就在这时，我感觉周围的虚幻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而真实的灵力波动，扑面而来的是护山大阵特有的凛冽气息。
元婴小人额间的星图恰好在此刻映出闭关室外的景象——沈瑶的本命剑悬在护山大阵中央，剑身已经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她素白的衣袂正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那风声如野兽的咆哮。
嘴角溢出的金红色血珠坠入阵眼，化作支撑星芒燃烧的灯油。
"两仪倒转，七星移位！"清灵长老的声音突然穿透黑雾。
老人残破的精神体在锁链尽头显现，他枯瘦的手指正捏着我当年偷学的禁术起手式，"傻小子，看明白了吗？"他身后浮现出护山大阵真实的星象投影，天枢位的阵纹分明是反写的"殉"字。
元婴小人突然发出悲鸣，那声音充满了绝望。
那些缠绕着它的锁链正在抽取沈瑶的本源精血，每道星芒亮起，剑刃碎片上的金色道纹就黯淡一分。
我终于看懂清灵长老的暗示——心魔幻境与护山大阵竟通过双鱼玉佩形成了阴阳循环，我每破解一处阵眼，都在加速消耗沈瑶的生命。
想起与沈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都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内心痛苦万分。
黑雾趁机幻化成药庐场景。
十岁的小妹抓着我的衣角，瞳孔却变成沈瑶的凤眼："阿尘要看着我死第二次吗？"她指尖生长出青铜锁链，温柔地缠绕上我的脖颈，那触感冰冷而又沉重，"留在这里多好，我们可以永远......"
"抱歉。"我突然笑着捏碎掌心血玉，暖玉中封存的织天罗剑意如朝阳炸裂。
沈瑶残留的气息顺着星轨注入赤色符文，整座幻境突然响起清越的剑鸣，那声音仿佛是沈瑶在我耳边的轻声呢喃。
那些游走的银丝在这一刻显现出真实面貌——分明是沈瑶昨夜偷偷系在我腕间的青丝。
黑雾发出不甘的咆哮，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它凝聚成我筑基时斩杀的第一个魔修，挥舞着残缺的噬魂幡扑来。
我却不躲不避，任由幡尖刺入肩胛，一阵剧痛传来，肩胛处鲜血直流。
双手死死按住即将完整的赤色符文。
当沈瑶的最后一根青丝没入阵眼时，穹顶星图突然倒悬，三百六十道星芒化作剑雨倾泻而下。
"阿瑶，接好了！"我嘶吼着将体内最后灵力灌入符文。
闭关室真实的景象在裂缝中若隐若现，看到沈瑶的本命剑突然迸发七彩霞光，剑刃碎片上的道纹正沿着某种玄妙轨迹重组。
心魔的惨叫与护山大阵的轰鸣同时炸响，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隐约看见青铜锁链尽头的双鱼玉佩......
玉佩裂缝中渗出的黑雾正在凝聚成新的形态，那些本该消散的心魔残片，竟顺着沈瑶燃烧的道纹爬向护山大阵。
元婴小人额间的星图突然剧烈震颤，映照出阵眼处缓缓睁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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