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则灵活地将寸弩丢弃一旁,障刀闪电般出鞘,狠狠地捅进对方的小腹,反复三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刀把的冷酷扭转。
不过片刻,那人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气息断绝。
这时,李稷才有暇审视这亡者的面容。他身上的衣物并非狩虎卫的威严军装,而是粗犷的褐衫,更像是郭凯麾下那些军汉的装扮。
回廊一侧,直棂月窗半掩,视线受阻。想来此人刚才正躲在窗后的树丛中小解,所以他才会闻到一股尿骚。
只是方才那一瞬,生死只在毫厘之间。若是他反应稍有迟缓,便要被此人锋利的刀刃劈开头颅,魂归九泉了。而若是那人不贪功冒进,选择先发声示警,他恐怕也将陷入重重围杀之中,难以脱身。
只是唯有一点让李稷不解,不过一日之隔,巡疗司的防守何时变得如此松懈了?居然只派了一人在这里游荡巡逻,而非裴煊往日安排的一明一暗双重哨位。
显然,这里定已发生了他未知的变化,连司所的防守态势都已悄然改变。
李稷心中一凛,转身欲退,但一想到吴嗣此刻重伤在身,他便停下了脚步,决定还是自己前去与裴煊接头。
他沿着曲折的回廊,悄然摸向后院。
那座二层小楼——翻经院,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从外面望去,这座翻经院似乎是由逆旅改造而成。
底层宽敞明亮,曾是用以接待宾客的大堂;二楼则被精心分隔成数间客房。被懿德寺僧人买下后,一楼成为了虔诚念佛的场所,而二楼则闲置下来,用以存放经文,静谧而庄严。
后来这里成了巡疗司的地盘,翻经院倒是没有改动,裴煊每天宵禁以后,就喜欢待在这里观看劳什子经文。
李稷在窗边静候片刻,却未见裴煊的踪迹,窗外只有一片寂寥。他心生退意,眼前这楼阁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空间逼仄,贸然闯入无疑是步入险境。
正当他悄然转身,欲抽身而退之际,二层某室的深处,忽地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尖锐而熟悉,犹如利刃划破宁静——正是澹烟的喊声。
李稷的双眉紧锁,犹如两道蹙起的蚕云。他稍作迟疑,随即果断地端起寸弩,觅来一架梯子,如灵猴般攀上二楼。
他轻巧地以指尖沾湿窗纸,轻轻一点,窗纸上便多了一个窥视的小洞。他凑上前去,眼中所见,却让他怒火中烧,气血翻涌。
只见郭凯满身酒气,正将中了迷药的澹烟紧紧拥在怀中,企图行不轨之事。李稷满心疑惑,巡疗司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裴煊何在?为何此地已被郭凯的党羽掌握?
不及多想,李稷迅速环顾四周,从屋檐下巧妙地抽出一片瓦片。他悄无声息地移步至房门前,背倚墙壁,侧身对准门户,将瓦片朝反方向轻轻一掷。
果然,阁楼内的郭凯循声而来,开门探视。李稷瞅准时机,猛然推门,重击其脑后,随即以铁臂紧紧勒住其颈项。
郭凯猝不及防便被擒拿,拼死挣扎,右腿不慎踢倒了二楼窗边的花盆架子,花盆应声落下了二楼,摔成碎片,清脆的响声在翻经院中回荡。
李稷反手一推,将郭凯撂倒在地。然而,他原本隐秘潜入的计划,却因这一变故而彻底暴露。楼阁内外脚步声急促,尘土纷纷扬扬洒落,郭凯的呼救声随之震耳欲聋。
事已至此,李稷无暇懊悔。他望向室内神色惊恐的澹烟,毫不犹豫地牵起她的手,向外狂奔。
从楼下第一位冲上前来的军汉,还未及反应,便被李稷一脚踹翻,狼狈地滚落下去。
李稷敏锐地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契机,如离弦之箭般冲至一楼,巧妙地藏匿于正对楼梯、绣工精致的屏风之后。
对方的箭矢如影随形,咻咻作响,无情地将屏风编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筛网。
李稷却故作镇定,未予还手,静待良机。当一名敌人贸然提刀向前,他迅速抽箭,一矢中的,直取其膝,令对方哀嚎倒地,同伴们惊慌失措,拖拽着伤者,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双方遂各自寻找掩体,分庭抗礼,于走廊两端展开了激烈的箭矢交锋,小阁之内,弩箭纷飞,犹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然而,李稷心中却泛起了焦急,他腰袴间别着的箭矢已近枯竭。他推测对方至少尚有五人,且此等动静,势必惊动巡疗司更多的守卫。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落入郭凯的手里?裴煊又在什么地方?”李稷将最后一支箭矢稳稳安放在弩槽之中,回首向澹烟询问。
澹烟神色恍惚,言语凌乱,她今晚不幸被郭凯诱骗,饮下了含有迷药的酒水,而裴煊则整晚忙于调查案牍库被焚之事,她也未曾见到对方。
走廊中的射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的拖动声。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四方:“对面之人,速速放下武器,否则休怪本司令不讲情面!”
李稷闻言心中一震,未料短短一日,郭凯竟已晋升为巡疗司的司令,难怪整个巡疗司风气大变,不复往昔森严,司所里到处都是一片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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