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岩推开老宅的桐木大门时,檐角悬挂的骨铃突然渗出黑血。那些用横死者指骨串成的风铃相互碰撞,在盛夏正午投下蛛网状的阴影,将他手中的家传铜锣染成锈绿色。
"这就是爹守了四十年的堂口?"
手机相册里的老宅还透着香火气,此刻眼前的四合院却像具腐烂的兽尸。影壁上的五仙彩绘已斑驳,灰仙的鼠尾断成三截,狐仙的面部被利器剜去,裸露的墙皮下隐约可见某种鳞片状纹路。
正堂供桌上积着三指厚的香灰,陈青岩的登山靴刚跨过门槛,供桌下的幔帐突然无风自动。他俯身掀开绣着《五仙朝圣图》的帐布,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那是条碗口粗的柳仙蜕皮,蛇蜕头部却缝着半张人脸皮,嘴角残留着暗红色的缝线痕迹。
"嘶——"
蛇蜕突然立起,空荡荡的皮囊里涌出腥臭的黏液。陈青岩后撤时撞翻铜炉,香灰飞扬中,他看见西墙上挂着七件颜色各异的出马仙衣。最左侧的灰大仙衣突然鼓胀,袖管里伸出三根孩童的指骨,在地面写下"亥时三刻"四个血字。
手机突然震动,父亲临终前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青岩...千万莫碰蜕仙衣...堂口地下有..."声音戛然而止,陈青岩发现语音条后半段变成了指甲抓挠棺材板的声响。
后院的古井在此刻发出呜咽。陈青岩攥紧家传的铜锣走到井边,井绳上缠着缕灰白头发,发丝末端系着枚生锈的缝眼铜钱。当他探头下望时,井水突然沸腾,浮出张被水泡胀的脸——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堂姐陈雪!
"青岩...接我回家..."堂姐的尸身突然睁眼,眼眶里塞满蠕动的水蛭。陈青岩踉跄后退,铜锣脱手砸在井沿,震落井壁的青苔。那些苔藓落地即燃,幽蓝鬼火中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身影——他正在活剥某个弟子的仙衣,血淋淋的皮囊里裹着半截黄鼠狼尸体。
"陈家小子?"
沙哑的呼唤从东厢房传来。穿靛蓝寿衣的老太婆拄着人骨拐现身,她的左眼被铜钱缝合,右眼窝里趴着只碧眼蟾蜍。没等陈青岩开口,老太婆突然甩出把纸钱,那些黄表纸在空中自燃,灰烬落地竟变成活蹦乱跳的尸蹩。
"黄三太爷要三对阴阳眼,子时前备好。"老太婆的拐杖敲击井台,震得井水翻涌,"记得用新熬的尸油泡过,眼白要带血丝。"
陈青岩刚要追问,老太婆突然撕开寿衣前襟——她的胸腔是空的,肋骨间塞满腐烂的鼠尸。随着一阵阴风掠过,老太婆化作纸灰消散,只剩那只碧眼蟾蜍跳进古井,溅起的水花里泛着人油光泽。
手机信号在此刻归零。陈青岩转身看向西厢房,七件蜕仙衣无风自动,灰大仙衣的袖管突然暴涨,将他卷入屋内。腐朽的木门轰然闭合,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转绿,映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缝眼咒文。
"咚——"
铜锣突然自鸣,音浪震落墙皮的瞬间,陈青岩看见咒文下掩盖的真相——整面墙是用人颅骨砌成,每个头骨的天灵盖都刻着生辰八字。当他触碰某个眼熟的八字时,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髓河。
"青岩...我的儿..."
血髓河中浮起母亲肿胀的尸身。她的十指被铁钩贯穿,腹部鼓胀如临盆孕妇,脐带末端拴着块刻满咒文的青铜牌。当陈青岩抓住青铜牌的刹那,母亲的眼球突然爆裂,溅出的尸液在空中凝成《血契咒》。
西厢房的门窗突然渗出血髓,七件蜕仙衣如活物般扑来。灰大仙衣的立领裂开,露出内层缝着的半张人脸——正是少年时的陈青岩!这张脸的眼球突然转动,嘴角咧到耳根:"该还债了......"
铜锣在此刻爆出金光,陈青岩下意识挥臂格挡。锣面触及蜕仙衣的瞬间,灰大仙衣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尖叫,化作滩腥臭的脓血。其余六件仙衣如遭雷击,齐齐缩回墙角颤抖。
地砖下的血髓河突然暴涨,浮起具青铜棺椁。棺盖被铁链层层缠绕,链环上挂满缝眼铜钱。当陈青岩割断铁链时,棺内传出婴儿啼哭——里面蜷缩着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每颗眼球都映着他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终于等到你......"怪物腹部的巨口突然开合,吐出父亲的声音。它的脊椎节节爆响,从尾椎骨处抽出柄人腿骨制成的哭丧梆。当梆子敲响第一声时,整座老宅开始扭曲,梁柱化作森森白骨,瓦片变成粘连的皮肉。
陈青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中的铜锣浮现出血契咒文。当他用锣槌砸向怪物时,哭丧梆突然伸长,梆头裂开伸出五根灰仙利爪。利爪刺入铜锣的瞬间,陈青岩看见惊悚的真相——二十年前,父亲将他泡在血髓河中,用三百活祭品换来"五仙胎"。
怪物突然发出混着男女老少的狂笑,浑身眼球集体爆裂。脓血喷溅中,陈青岩的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只碧眼蟾蜍不知何时攀附其上,正将产卵器刺入他的颈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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