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死死抓着景子瑜,回头对着发愣的长风“没死就快来帮忙!”
景子瑜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崖外,他又报了死志一心想跳下去救人,近乎癫狂的奋力往边缘爬去。即便长风二人身手不凡这样的情形下也只能勉强僵持。
“殿下保重啊!”
“您冷静一些!”
可景子瑜什么也听不见,也什么都不想听。本该是林沐先过来的,自己却抢了他的位置,他自以为是的保护 却成了催命符,掉下去的该是他呀!怎么能不愧疚、不后悔,他十指胡乱的抓扯着崖壁上的断枝残石,一遍遍的喊着那个名字。
“得罪了!”月白一记手刀落在景子瑜后颈。
两人合力将昏迷的景子瑜拖拽上来,月白怕他随时醒来固态萌发,又拿了绳子将他捆好。
他们本是皇后母族的死侍,随侍在侧任凭差遣,终其一生只为护主子安康。这一下,月白犯了所有禁忌,护主不力、违抗上命、对主人出手……
“等回京我自会请罪。”他将手中佩剑丢给长风,抱起不省人事的太子殿下上了马。
景子瑜和林沐的马,来时便被二人拴在后面,此刻回去保持原样也无需解了绳索。
“殿下很快就会醒……”他不能再打一下。不知苍梧情况,梧州暂时也回不去。月白怕山路颠簸将景子瑜和自己捆在一起,又拉了拉绳子确定不会太紧伤着人。
长风从怀里摸出地形图“梧州城北二十里有个小村落。”
估摸了一下到达的时辰,月白取出一白瓷瓶凑到景子瑜鼻前,估摸着药量够了才收回包好。“又加一条毒害太子!我是彻底活不成咯~”
“月哥、你别这样。”月白人如其名是最冷静自持清冷如月的,长风何时见过他这样自嘲?跟着景子瑜其实是很轻松的,偶尔外出脏活累活都有月白担着,他承认自己就是混子,可现在林公子坠河凶多吉少、殿下昏迷着、月白大概是疯了,难道要他一个成日里混吃等死的人来主持大局?他不无凄苦的在前引路,为这一路境遇感慨万千。
……
“林沐!”景子瑜猛的睁开眼。
他方才竟然陷入了一场离奇古怪的梦境之中。在那诡异的梦里,一座古老的寺庙矗立眼前,庙里没有僧人只在门前立一口大锅,那巨大的铁锅正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上,锅中翻滚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竟是一块块鲜红的人肉!他与林沐惊恐地穿梭于茂密的丛林之间,拼命躲避着那些面容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每一步都充满了恐惧和危险,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恶鬼们的盘中餐。好不容易他们以为暂时逃脱了追捕,变故突生,只一眨眼的功夫,汹涌的洪水如猛兽般咆哮而来,瞬间将林沐卷入其中。
他就这样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怪梦吓醒,头脑发胀、手脚发酸,惶惶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林沐”他又唤一声,来的却是长风。
“殿……公子,您可算醒了!”长风不过十五,还是孩子心性,见景子瑜醒了也不顾尊卑礼数伏在床边窸窸窣窣的哭起来。
那白瓷瓶里是安息香,景子瑜闻了它昏睡了一整日,之后发了高热又是一日。怕周逢淳的人寻到,他们不敢请郎中,好在月白善药理,抓了药灌下。按说月白的药是很有效的,半条命的喝完也能多活半日,可景子瑜喝下整三碗却怎么都不转醒。
“月白你快来!”屋外月白借了农户灶台正给景子瑜炖煮第四碗药汤。
“帮我把林沐叫过来。”
“公子……你……”长风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儿,是那安息香有什么副作用?还是月白那手脚不知轻重?长风盯着景子瑜的脸,他当然知道景子瑜现在绝对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可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慌乱无助甚至有些害怕,他要怎么办?怎么说?他才是个孩子真的真的太不会处理这种情况了。
长风手足无措几近要哭时,月白端着刚出锅的药走了进来。
“你快看看殿下!”他实在太慌了,慌到忘记这种情形下他们该称呼景子瑜为主子更为安全。
月白见他这般没规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一眼,想训斥却对上小长风一双急红了的杏眼,这孩子懒散却知轻重,不会平白无故如此做派。月白三两步跨到床边,他身上已有累累‘罪行’,无所谓再加一条大不敬,也顾不上尊卑有别一屁股坐到床边,拉过景子瑜的手腕。他一手抚上那腕探出脉象无异,又负手到他额间高热已退,手掌和指尖的纱布也完好。景子瑜病体转好,诸事无异,月白想了一圈也没思量出个所以然。
这孩子莫不是真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刚要伸手抽长风一下解气,就听得景子瑜又道一声:“快去请林沐过来,我有事与他商议。”顷刻间如春雷撼地。
“殿下这是怎么了?”长风泪眼婆娑的望着月白无助得像雨夜无家可归的小狗。
长风年纪小没见过这种情况,月白混迹江湖还算有些阅历,他听闻过有些人因经受不住重大变故会不自觉的忘记那件令自己痛苦的事,别的却都还记得,这样的人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生活,三天五天、三年五载,也有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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