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二年的头版上,“日军入城”四个铅字赫然在目,
然而此刻,这四个字已经被血渍泡发得肿胀起来,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十二月十三日,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觅诗紧紧抱着乐凌,蜷缩在地窖的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砖缝里,仿佛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撬门的声音。
觅诗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知道,那些小鬼子终于找来了。
“咔嚓”一声,窖门被挑开了,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
觅诗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乐凌的眼睛,生怕那道光照到他。
然而,就在这时,乐凌突然发出了一声啼哭。
那哭声在这寂静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刺耳,觅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住口!”
觅诗低声呵斥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可是,乐凌的哭声却越来越大,根本无法止住。
觅诗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凌母突然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银发。
她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别说了!别说了!”
随着她的动作,一些发丝间的东西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觅诗定睛一看,竟然是半枚长命锁——那正是乐凌周岁时戴的。
古之月见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那个畜生鬼子!老子在云梦居客栈剁了他的脑袋!”
说着,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二十响的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门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不停地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朱大伯的竹杖突然戳中了古之月的腰眼,他呵斥道:
“你逞什么能!你后背的烧伤当旁人看不见吗?”
古之月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后襟被挑开,露出了一条狰狞的蜈蚣疤。
那是庐山火攻留下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凌父转动着轮椅,缓缓地轧过地上的报纸。
铸铁轮在地面上刮出一阵刺耳的尖啸,让人毛骨悚然。
“听说你在兰封会战中挨过毒气弹?”
凌父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古之月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里有一圈永不消退的紫痕,是毒气弹留下的印记。
“是……戴过三天防毒面具……”
古之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不愿意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经历。
他突然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
猛地扯开了领口,露出了胸口那狰狞的弹孔。
那弹孔犹如一个狰狞的酒窝,深深地凹陷在他的胸膛之上,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
“这是归德突围时挨的跳弹,不碍事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想要掩盖住那痛苦的记忆。
然而,朱大伯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手中的扁担狠狠地砸在了青砖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放屁!”
朱大伯怒目圆睁,
“你上次还和我说,万家岭那夜你背下来七个弟兄!
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往鬼子碉堡里塞炸药!”
朱大伯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了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显然是被朱大伯的话所触动。
紧接着,朱大伯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铁盒,盒子里装着几枚带血的战功章。
这些战功章虽然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依然闪耀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凌母突然像发疯一样扑到了铁盒前,她的手指颤抖着,轻轻地抚摸着那枚“忠勇勋章”上的编号。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你挂勋章的内衣,是觅诗缝的吧!?”
古之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
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滴落在汪老牌位前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以金陵三十万冤魂起誓——”
古之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高亢,
带着苏北腔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震得窗棂都簌簌落灰,
“不杀尽倭寇,此身永堕修罗道!”
然而,就在这时,凌父的轮椅突然像失控了一样,直直地撞向了供桌。
供桌上的香灰被撞得四处飞扬,纷纷扬扬地扑在了古之月的脸上。
“糊涂!”
凌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我要的是活着的女婿!不是殉葬的牌位!”
他缓缓地从《正气歌》册页里抖出一张委任状,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委任状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仿佛也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刚才你说,你明日去中央军校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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